秀才娶了兵: 150-1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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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大夫如蒙大赦,飞也似地出去了。郑越将门关上,走到陈秉正身边,才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,“赶紧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陈秉正的哼哼声依旧。

    “治中毒最好的方法便是催吐,催吐最好的方法便是往嘴里灌粪水, 万事万灵。仲南,要不试一下?”

    他高低起伏的呻/吟声立刻止住了。陈秉正从狱卒值班的小床上缓缓坐起来, 神色略有些尴尬:“瞒不过你。”

    郑越忽然笑了一声,“我比起你,实在不够聪明。你要是想瞒我,也容易的很。”

    陈秉正心中便是一跳。郑越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我能看穿,只不过是因为当年在府学的时候,我真的患过绞肠痧。还记得吗, 当时像是一万把钢针戳进肠胃,我整个人弯曲着, 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。那天晚上,若不是你背着我叫开大门去找了大夫,我八成要将这条小命交代在省城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见你, 顺便让你验一下毒。”陈秉正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窝头,郑重地放在桌上,“病虽然是假的,这窝头里的药可是真的,你若不信,可以找只老鼠来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郑越瞥了一眼窝头,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,“我一直害怕你在狱中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
    “差一点。”陈秉正呼出一口气,“所以我想问一问,究竟发生了什么,让这群人在我没有招供的情况下还要下死手。是你查到了新的线索?”

    郑越沉默了。他望着那个窝头,“现在局势很危险。唯一能保你平安的法子,便是将你押解上京——江南官场沆瀣一气,上下串通,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下手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将我带走?以什么名义?”

    “我都已经想好了,你不必多问。”郑越神色从容,手轻轻拂过淡蓝色长衫的下摆,将那几条皱纹抹平,“我不能担保你官复原职,只能担保你在京城能生还,好过在这里含悲受屈,草草埋葬。”

    陈秉正的心突突跳了起来,他抬起眼睛看着郑越。他身着灰色的囚衣,郑越穿的是一身蓝色的绸衫,像个年轻的生员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,又骤然分开。陈秉正道:“郑兄,我好像不认识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一样。”郑越言语中有些哀伤,“我貌似交游广阔。只不过人生寂寥,相识满天下,知心能几人。仲南,就算这么多年,你不在京城,我也始终认你是个知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一直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在牢里守着,安心等进京吧。不过一两天工夫,记得不要吃饭喝水,任何人给你的都不要信,稍后我会再送一只烧鸡。”郑越说得心平气和。

    陈秉正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柱爬了上来,他死死盯着郑越:“林姑娘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她好好的。”郑越嘴边露出一抹笑容。“你以为我去为难了她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陈秉正脑中轰轰作响,“你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仲南,你应该问自己,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。”郑越的笑容不见了,他收敛了神情,眼神冷峻,“我本想进京的时候跟你说明白,现在想想,早些告诉你也好。我抓了一个逃犯——林镖师身边的那个婢女,你猜她是谁?”

    陈秉正脑中轰的一声,但仍旧保持平静,“是谁?”

    “她姓范,是前兵部尚书的幼女,也是杀了叶首辅公子的凶手,一直逃脱在外。”郑越叹了口气,“很意外吧?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?”他霍然起身。

    “仲南,你真的不知情吗?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他仓皇地摇头,“看着很老实的一个丫头,凤君喜欢她乖顺,常带在身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抄家的时候,范家的女眷被集中圈禁在家庙中。她被人掠走,供叶公子淫乐。几天后,她忍无可忍,挥刀刺死了叶公子,又杀了几个护院,逃到城外,先是靠乞讨为生,过了几个月,被林镖师买下来当作贴身丫鬟。”郑越一字一句地说着,“天下不过一个巧字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自己招供了,有证词。”

    “你对她上了刑?”陈秉正的声音有些不稳。

    郑越叹了口气,“没有,我将我的猜想告诉了她,她交代得十分干脆,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陈秉正的声音都变了,“你打算……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“这几年间,叶家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桩悬案的查办。现在,案子破了,我将犯人押解上京……”郑越将食指立起来,向上指了指,“三司会审。”

    “杀人偿命,实在是大功一件,破案后飞黄腾达,你的前途不可限量。”陈秉正冷冷地说道。

    郑越的脸扭曲起来,他上前握住陈秉正的胳膊,力气很大,“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?仲南,你未免太小瞧了我。那金花姑娘……姑且叫这个名字吧,一早就露了破绽。若不是你被搅合进这摊浑水不得脱身,我绝不会出此下策。就算抓住疑犯是天大的功劳,那功劳也是我为你挣的,我什么都不要。我会向刑部和大理寺说明,是你发现了这丫鬟的破绽,将她买下来细细观察盘问,最终才将她捉拿归案。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,你会是本案的第一功臣,江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全都可以洗脱。日后,你我还是兄弟,同朝为官……”

    陈秉正的心跳得快停了,他沉重地呼吸着,郑越将他的手握得快麻木了,“真的不能放她一马?”

    “这是你唯一的出路。仲南,江南官场已经烂透了,再没有一丝公正可言。”

    “金花……她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
    “我十分同情这位金花姑娘的遭遇。她承认得非常爽快,一点也没有推脱抵赖。”郑越咬着牙道:“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死,如果将林镖师和她父亲牵涉其中,你就更加不能解脱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不知情。”他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郑越冷笑了一声,“当日那鹦鹉学舌,说让林镖师赶紧出城,你我都亲耳听到了。或者,我可以让剩下的几个护院出来识人,看那天晚上到底是谁?你不说,我不说,便不牵连别人。我知道你对林镖师情深似海,我成全你们。这一番苦心,你不领情,也就罢了。我只要你活着,比什么都强。”

    陈秉正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,哽了半晌,“金花是个苦命人。我不能这样做。”

    “利弊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。”郑越抱起胳膊,“死一个人也是个数字,死三个人也是个数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数字,那是活生生的人。满门抄斩就剩了她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心肠太软了,尽顾着些儿女情长,怎么能成大事。张巡守睢阳,以人为食。你活下来,以后有的是造福百姓的机会。还有,情可矜而法不可宥。她毕竟杀了人。”

    “平心而论,叶公子他不该死吗?”陈秉正的声音高起来,“**者论绞。”

    “讲律例?她是囚妇,奸囚妇者,不坐**罪。”郑越快速打断,“以前口口声声说法不容情的是谁?被人称作铁面御史的又是谁?自从认识一个镖师,整个人像是被妖怪附体,全不一样了。我该请个神明,给你招招魂。”郑越把声音放软了,“仲南,你是吃过亏的人,应当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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