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浪台: 90-9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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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91章 陇西哗变(十九)

    时亭其实并没料到, 他会在去壶口谷的路上遇到乌衡。

    彼时正值清晨,一路沉默的北辰终于肯开口说话,结果第一句就是请罪。

    时亭再次强调:“你的副将之位已经撤除, 不必再请罪, 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北辰坚持:“错了就是错了,时候再弥补也没用, 不是吗?所以还请公子责罚!”

    时亭反问:“那你后悔设计乌衡吗?”

    北辰噎住, 不吭声了。

    作为一直跟随在时亭身边的人,北辰怎么可能对时亭的心思毫无察觉?乌衡在时亭心里绝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人,一个简单的敌人。

    但就像他说的,如果非要二选一,他只能选择时亭,那怕乌衡真的死在北狄, 时亭以后只要见到他就会想到乌衡的死,从而心生怨恨, 渐渐疏远,他也永远不会后悔。

    时亭深知北辰轴起来比自己还难对付, 便道:“有空请罪, 不如想想怎么跟谢柯交手。”

    北辰毫不犹豫道:“我不用想,公子说什么,我就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时亭摇头扶额, 无意间抬眼望去, 却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。

    澄澈天光下,乌衡站在最显眼的高坡之上,目光灼灼看着他,似是等待已久。

    “是西戎的二王子!”

    有青鸾卫警觉起来,严桐示意稍安勿躁。

    乌衡的周围并无其他人跟随, 但时亭知道,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抓到他。

    那么,他来此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时亭示意其他人等候,自己一个人下马,登上高坡。

    最后两步的时候,乌衡伸手要扶时亭,时亭几乎是下意识想将手放上去,但他并没有这么做,而是依旧摆着那张冷脸,悄然地避开乌衡的示好。

    乌衡举起的手空空荡荡,愣了会儿才放下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?”时亭率先开口,“如果是大楚和西戎要续签盟约,我会非常欢迎。”

    乌衡侧过身,和时亭并肩看向远处升起的旭日,笑笑道:“时将军应该知道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    时亭又问:“那是来要壶口谷的战马和粮草?如果是这样,那我一时半会儿怕是拿不出来了,毕竟如今的壶口谷早已脱离大楚的掌控。不过二殿下真想要的话,不如与我合作,那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的从来不是粮草,更不会在壶口谷一事上与你合作。”

    乌衡愤怒地打断时亭,语气难免染上几分戾气,“你还想救大楚,所以你想拼尽一切守住壶口谷,但我想救你,所以我现在的路只有一条,就是去北狄找到半生休的解药。”

    他还是坚持要去!

    时亭的心一震,伪装的淡定差点没维持住。

    乌衡看着升至高空的旭日,目光重新落到时亭脸上,像是突然释怀了什么,语气温柔下来:“我今天来跟你告别的。”

    此去万般凶险,说是告别,很有可能是诀别。

    北辰将时亭的隐忍看在眼里,抬手示意众人退下。

    只片刻,乌衡和时亭周围再无旁人,天地寂静,唯有山风轻吟。

    “……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时亭的心被巨大的无力感填满,平静的表面再也无法维持,他抬头直视乌衡,带着近乎失控的奔溃质问,“乌衡,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?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,你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!就连我当年救你回北境,也完全是顺手之劳,之后你掉落悬崖,在西戎苦苦挣扎的时候,我更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乌衡打断时亭,伸手将人揽进怀中,“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谎话了,好吗?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。”

    时亭本想挣开乌衡,闻言整个人顿住,什么冷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“时将军,看在我为你连命都不要的份上,讨个恩赐。”乌衡低头,在时亭额头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吻,轻声恳求,“如果我死在北狄,等你百年后,和我合葬吧。”

    这是一个太过越界的恳求。

    在这个世界上,只有夫妻这般亲昵的关系才能死后同穴。

    但这一刻,时亭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。

    且不论在帝都的时候,乌衡这样狼子野心的人为了救自己一次次身陷险境,他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牵绊。

    阿柳也好,二王子也罢,其实他们就是同一个人,一个给自己带来浓烈烟火气,让自己还有种真实地活在人间的人。

    他内心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几斤几两,他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时亭哽咽着张嘴:“……别去。”

    乌衡却什么也没再说,放开时亭,看向时亭的目光里满是笑意,灿烂的琥珀色比太阳还要耀眼。

    时亭无法再压制理智,伸手想要挽留乌衡,但乌衡却退后一步,摇摇头,旋即翻身上马。

    只刹那,乌衡一人一马便下了山坡,没有丝毫犹豫,时亭心里生出极度的恐惧,摸出简笛唤来马匹,跟着下了山坡。

    “乌衡!”时亭急切地高声呼喊,“回来!”

    乌衡始终没有回头,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,等时亭火急火燎地赶到,什么踪迹都寻不到了。

    时亭攥紧缰绳,马匹焦急地跟着左右打转,却始终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。

    少时,北辰察觉山坡没人,带着众人来巡,发现时亭正背对他们眺望什么。

    北辰猜测乌衡已经离开,便示意众人止步,自己先跑到时亭身边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,会看到时亭伤心而无措的一面,但相反,时亭的表情十分平静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时亭没有多解释一句,策马转身,看向明显带有疑惑的青鸾卫和几名都护府的将军,声音平稳而沉着,“再往前就是沧水,按原计划此处兵分三路,一路往东接应粮草,一路往北知会牧州守军,严佥事随行,一路随我沿途探查敌情,十日后务必在壶口谷会和,都明白吗?”

    见主将从容不迫,众将领迅速放下心来,齐齐领命:“我等明白!”

    时亭举起惊鹤刀,横在众将领面前,厉声道:“壶口谷一战,关乎我大楚生死存亡,诸位当尽心竭力!”

    众人当即正色,高呼:“我等势必尽心竭力,死而后已!”

    时亭抱拳冲众将士环拜,郑重道:“诸位,大楚的未来在你们手里,时某等着喝凯旋的酒。”

    众人心下一动,纷纷下马朝时亭跪拜:“我等誓死守卫大楚!”

    宋家镇往北二十里,一处破庙。

    瓢泼夜雨中,凄厉的叫声响彻天地,谢柯静静端坐在残破的佛像前,优哉游哉品着一壶茶。

    “大巫,沙脊快受不住了!”蓝姻从后面跑出来,满头的汗水将眼罩染透了,“要不明天再继续吧,一次加药太多,会有爆体死亡的风险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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