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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沧浪台》 20-25(第9/13页)
镇远军的欢呼声中,一起举起酒杯。
又是一年新。
时亭看着笑意盈盈的大家,低声问阿柳:“朝朝暮暮若如此,还想死吗?”
阿柳看了他一眼,用手指在面前的桌上写道:
还是想死。
时亭顿时收敛笑意,皱眉问:“为什么?”
是因为他不知道的过去,还是其他别的原因?
阿柳又写道:
骗你的。
时亭:“……”调皮了啊。
阿柳扑向时亭,主动紧紧抱住他,并用毛茸茸的脑袋在时亭怀里蹭了下,小狗似的。
时亭无奈笑道:“以后可不准再开这种玩笑了。”
阿柳又不回应了,一副以后要他操透心的模样。
养孩子果然麻烦呢。
还好他不怕麻烦。
年关的镇远军总是格外热闹,三更天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喧闹,但时亭属实有些撑不住了,毕竟又是赶路又是守夜的。
“好困。”
他和阿柳靠在一起,在热热闹闹的年味里很快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迷迷糊糊中,炉里的炭火发出荜拨一声响,时亭悠悠醒了过来,却发现帐内空无一人,热闹也如潮退去,只有簌簌的落雪声。
他侧头望向外面,发现已经天光大亮。
二伯父和老师应该是去送陛下启程回京了,但阿柳去哪了?
他又掀开帘子出了军账,发现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影。
镇远军一夜间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突然,时亭没来由地一阵心悸,恍然察觉到什么。
这是他的梦境!
这只是他的梦境!
二伯父和阿柳早就死在七年前的北境兵变中,一个尸骨不全,一个尸骨无存。
老师也在同一年去世,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
他们早就死了。
都死了!
时亭死死揪着心口,仓皇地周围寻找。
那怕是梦,他也想再见他们一遍!
就算是饮鸩止渴又怎样?
这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,人人都为了遗憾舍生忘死,唯独他不能,他得活着,为大楚活着。
但在梦里,难道还要做那个冷面无情的时帅吗?
再见一面。
再见一面!
那怕是假的,那怕没有任何用!
“念昙。”
身后响起曲丞相的声音,时亭猛地回头,和老师时隔经年的眼睛相对,当即热泪盈眶。
时亭哭着跑向老师,但尽在方寸的地方怎么也到达不了。
曲丞相只是孑然站在漫天的风雪里,静静看着他。
他想要叫老师,却是满口的血腥气,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老师,老师,老师!
风雪越来越大,直到将曲丞相淹没其中,时亭也没跑过去。
紧接着,一阵大风突然刮起来,周围的风雪肆意狂舞。
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,扭曲,面目全非。
视线再次清晰时,时亭又看到了定沽关的尸山血海。
他跑过去,想要从里面找到二伯父。
但他很快发现,每一具尸首都没有脸。
那就都埋起来,都埋起来。
时亭又开始分不清梦境现实,开始麻木地用手在地上挖坑。
他感觉不到累,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。
但他感觉到了钻心的折磨,犹如刀绞一般。
只是还没等他埋葬任何一个人,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模糊,扭曲。
他无助地抬头,看到了一个悬挂在半空的人头。
那个人头来自一个七岁的孩童,双眼被挖去眼珠,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。
就在兵变的前一个月,这个孩童还在扁舟镇的城门口送了他一个花环。
时亭想要把人头取下来埋起来,但怎么也做不到,耳边想起熟悉的蔑笑声:
“你不是要保护这个镇子吗?那我就把人杀干净,一个不留。”
“你看,我做到了!”
时亭嘶吼道:“那里面只有大楚和北狄的普通百姓!你怎么敢该动手的?”
那声音笑得更癫:“动手怎么了?结果是我赢你,这就够了,一群蝼蚁而已,你心疼什么?”
“不是蝼蚁!”时亭声嘶力竭,“不是蝼蚁,他们是活生生的人!”
“有意思,还真当自己能救世呢?大楚将亡,这是天命!”
“而且我问你,你不是要救世吗?那你自己身边的人保护好了吗?”
时亭嘴唇翕动,再也吼不出话来。
紧接着,那个熟悉的荷包扔到他面前,上面满是鲜血。
他慌张地捡起来,颤抖地紧紧贴在心口。
“你看,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,怎么还敢妄想挽救大楚呢?”
声音的主人从迷雾中走出。
正是一手策划了北境兵变的谢柯。
“放弃吧,时亭。”
谢柯蛊惑道,“一切都晚了,大楚的命数已经走到尽头了,你又何必再执著?”
“如果我是你,我绝不会逆天而行,而是选择自尽赎罪,和故人在黄泉相会,也算全了一场相遇的缘分。”
时亭低下头去,似乎已经承受到了极致。
谢柯发出一声轻笑,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时亭面前,居高临下看着他。
但下一刻,时亭突然仰头看向他,紧接着拔出惊鹤刀,雷霆般翻身而起,砍向谢柯!
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,时亭的眼神犹如刀刃,冷静而锋利。
“你可能会赢一时,但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。”
谢柯倒下的同时,时亭从梦境中睁眼,急促地喘气,浑身都浸湿在冷汗里。
待视线清明,神志完全回笼,时亭看着头上摇晃的走马灯,知道自己在暗室里。
这间暗室在大理寺旧址的地牢里,因早已荒废,周围又少有人烟,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。
回京后,时亭便把自己选为自己毒发时紧闭的地方。
毕竟毒发时,他会神志失常,出现暴躁的攻击行为,暗室墙面便有他毒发时留下的划痕坑洞。
而且,还真没什么人能制住他,所以自认还是关起来比较好。
时亭看向旁边桌子,上面堆满了水和各种吃的,必然是北辰提前给他准备好的。
喝了两大碗水后,时亭又将巾布浸湿,把身上的冷汗擦净,换上干爽的朝服,心里那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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