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浪台: 20-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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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大的悲怆才缓过来。

    接着,时亭又走回去,在榻上盘坐阖眼,念了一个时辰的静心咒。

    内心终于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时亭睁眼,目光清冷而从容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起身走到暗室门前,有规律的敲了三下。

    暗室的开门机关在外面,打开的暗号只有北辰知道。

    很快,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,暗室的门缓缓打开。

    时亭抬眼看去,却是一愣,问:“阁下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第24章 北境旧梦(九)

    日头西斜, 余晖透过小小的窗棂照进地牢,打在暗室面前的两人身上。

    时亭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玄衣人,突然上前攻击他, 而对方显然没料到他的反应, 当即退后格挡,但时亭却陡然转身, 将暗室以迅雷之速关上, 启动了机关。

    咔咔几声后,暗室的门锁死。

    时亭确信,这么短的时间里,玄衣人还没来得及观察里面到底有什么。

    但玄衣人是否已经知道他中半生休的毒?

    北辰去哪里了?按理说应该是他守在外面。

    他猜不透,只得面色不改,警惕地试探:“朝廷审讯要地, 阁下来此似乎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玄衣人指了指周围残破不堪的地牢,轻笑一声, 意思很明显:

    这种破地方,你们大楚的朝廷还用来审讯?挺省啊。

    时亭正要说什么, 不远处的牢门迎合玄衣人似地, 哐啷一声直接倒下,激起一片灰尘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歹是自己的地盘,这么不给面子?

    时亭只得话头一转, 询问:“之前烦请阁下帮忙追捕郭磊, 不知他眼下在何处?”

    玄衣人点了下头,又没反应了,拦在路中间,一步也不挪。

    隔着青铜面具,时亭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注视, 也能感觉到对方平静的外表下,藏匿着一股怒火。

    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尊大佛了。

    “多谢阁下出手相助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时亭由衷道,“郭磊兹事体大,要是抓不回来,有些事可就不太好办了。”

    一番感谢,玄衣人还是只点了下头,显然还是没领回人家的意思。

    这可就难办了,时亭想,就算待价而沽,喊价再高,能办的也可以给他想办法办了,唯独怕这种什么都不说的,什么都要你猜的。

    就在时亭琢磨着要不要先强行闯出去的时候,北辰终于火急火燎跑进来了:“公子!是他自己闯进来的,我没拦住!”

    时亭问:“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就我给你开门后,他让同伴把我拖出去,自己留下来了!”北辰气不打一处出,咬牙切齿,“一个字都没和我商量!”

    时亭看向玄衣人,对方显然一丝丝愧疚都没有。

    不过还好才来,没发现自己毒发的事。

    此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
    “公子,少卿已经将郭磊关大理寺了。”北辰瞥了眼气氛有点奇怪的两人,提醒道,“郭磊回来的路上,差点被折磨死,就剩一口气了,撑不了太久,少卿说得尽快审讯。”

    时亭点头,望向玄衣人:“阁下如果有要事相商,不如换个时候?届时在下一定赴约。”

    玄衣人上前一步,仔细注视时亭,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。

    最后,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,对北辰伸了根手指,意思是给他们一刻钟。

    北辰看向时亭,时亭点头示意无妨,他便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地牢外风吹枝叶,映照进来的影子和阳光跳跃起来,给两人身上披上一层流动的碎金。

    因为距离太近,玄衣人又比他高了半个头,时亭只能微微仰头,才能看到对方的脸。

    虽然有青铜面遮着,也看不到什么。

    时亭还是第一次详细观察青铜面,发现上面的图纹正是共工怒触不周山的场景。

    只是雕刻的笔触精简粗狂,扭曲诡异,完全不像传统工笔描绘的技法,很难一眼看出来。

    为什么是共工怒触不周山?

    传说里,共工是古神话中的水神,因和颛顼交战失败而愤怒不已,撞倒了不周山。

    但另一种说法是,颛顼不支持共工的治水方法,两人要通过交战一决雌雄,而共工得不到百姓支持,便通过撞倒不周山来表达自己的决心。

    前一种说法着重强调共工的滔天愤怒,后一种说法则更表明共工的非凡决心。

    那么,玄衣人更看重哪一种?

    时亭并不知道,他们才见过三面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身份神秘,又城府极深的人,那怕朝夕相处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来,何况是三面?

    一刻钟太短,他们相对无语,又各怀心思,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大半。

    但时亭并不打算先开口。

    毕竟是对方要求他留下,而他也给了机会,剩下的便不适合主动出击了。

    最后,玄衣人先妥协,从袍袖里拿出一张纸笺递给时亭。

    几乎是看到纸笺的瞬间,时亭平静的内心当即开始汹涌。

    但他脸上一如既往地淡定,伸手将纸笺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可惜,他的手在微微发颤,暴露了内心的慌乱。

    “这种纸笺很特殊,乃是用北境的红柳所制。”时亭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,“可惜不是很好书写,便没在北境推广。”

    事实是,当年时亭用红柳尝试造纸,只是为了阿柳,造出来的纸笺也没第三个人知道,专门用于两人之间的书信。

    时亭用手指摩挲着纸笺的熟悉纹路,问:“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?”

    玄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,噗嗤一声笑出来,带着种道不明的苦涩。

    就好像在说,都这么明显了,还发现不了吗?

    “是一个叫阿柳的少年留给你的吗?”

    时亭不再维系表面的镇定,而是急切地追问,“他还有留下什么吗?如果有,可以都给我吗?他是我很重要的人。”

    玄衣人无奈摇摇头,示意时亭伸手,时亭赶紧把掌心翻给他。

    以指为笔,玄衣人在时亭掌心划动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不是写的字,而是画了点东西。

    “是红柳枝。”

    时亭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这种红柳枝的画法还是自己交给阿柳的,不过阿柳在画画上实在毫无天赋,怎么努力也画得很难看,和他其他方面的聪明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时亭总是一边笑话他,一边耐心地手把手教他。

    后知后觉,时亭猛地抬头看着对方,泪水一下子便淌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怎么就没想到,对面的人会是阿柳?明明他们又那么多相似的地方!

    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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