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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娘子何日飞升》 70-80(第11/16页)
金碧辉煌、闲适无比的,哪里犯得着操心什么衣食住行,莫说各路仙家修行已入化境、根本不必进食,就算是有此番需求,也不过衣袖一挥的事……
天上的万般仙境暂且不谈,就说人间。即便是她此番下界,遇着宋凛生,可她也忘了,凡尘俗世、人如点豆,世上万万千总不可能都是宋凛生。
宋凛生出身不凡、门楣高贵,他前呼后拥的仆从、成箱成柜的绫罗、深门阔院的家宅,都缘于他祖上的世代累积。
然而这世上,多的是平头百姓、多的是处于申盛这样的境况之人。
文玉自觉失言,心头一时酸涩无比,是她想当然了,竟然问出如此何不食肉糜的话。
她……竟然可以感知到如此多的情绪了吗?
“对不住,我并非有意……”文玉怯懦着开口,语带十二分的不自然。
“没事,事实如此。”申盛的面色已归平静,似乎并未将文玉的话放在心上,更不曾有一丝的尴尬,“我从不为自己的出身羞怯,也不会感到被冒犯。”
第78章
一时间四下无声、风月皆静,文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沉默着用指尖划着膝盖骨,在上头来回打圈儿。
“人生天地之间,就算当不得顶天立地,也该是行端坐直。”申盛语气淡淡,似乎并未因文玉的不当言谈而生出愠色,“若我因出身便畏首畏尾,连生计都羞于启齿。”
“此般心境,还谈何读书论道、考取功名,日后更不能指望造福于黎民、建功于家国了。”
申盛一番话说下来,十分有条理。这样的胸襟气度,叫文玉更觉得羞愧难当,她踌躇着,想再同申盛致歉。
若叫她师父知道,她这般高高在上、俯瞰众生,在不知个中真相之时便妄下定论,早该罚她了。
更何况,她自己也实在觉得不妥,莫说师父,便是宋凛生,她也是不愿意他知道的。
“我……”
只是文玉刚起了个话头,申盛恐怕早料到她后头的话,他索性便接着说了下去。
“我与商队在一处,平日里管账对账,比起一路押运,算不得多劳累,又得弟兄们诸多照顾。”申盛的声音厚实有力,仿佛载满了对现下的满足,“还能得空看书,实在是多亏当家的收留。”
他这样的独身人,形单影只、了无牵挂,在旁的商队是不常收的。只因无牵挂,便易生变故,若是做到中途使性子离开,商队缺了人手便不好了。
当家的能越过这层,不对他有所偏见,反倒收他管账,他很是感激。
这话落到文玉耳中,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——
却原来,他一行人真是商队?而申盛便是其中的“帐房先生”?
究竟是货真价实的商队,还是装扮掩饰的……
那“贼匪”二字哽在文玉心头,却叫她不敢再如同先前一般轻易想当然了。
若是她一早便预设好了答案,那么她的一切推论便都是她自己的先入为主。
她一早认为那刀疤脸一行人是贼匪、强盗,便总想找出线索论证自己的看法。
可是,偏生这群人里杀出个申盛。
文玉一偏头,正瞧见申盛又将头埋进了书卷之中,只留个梳起的发髻在头顶。
这样的人,会同贼匪为伍吗?
会有一心向学、书生意气的强盗吗?
那所谓的当家的,先前又为何劫持了洗砚和阿珠他们,又为什么分明不认得枝白娘子,却又扬言要陈勉之妻呢?
若说他有备而来、早作计划,却为何又改换了她和宋凛生。
文玉有些看不懂、想不通了。她是不是应该退开些,跳出此事之外,再来评判?
申盛不再接着说话,风清月朗之下,偶尔传来他翻阅书页的簌簌声*,耳后人声沸沸、柴火燎燎,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止息。
那声音忽而离文玉远去,她仿佛什么也听不见。
文玉仰头向无尽的天幕望去、入目的是繁星闪烁,月色低垂,周身是夜色撩人、水软山温——
如此种种,到底是为什么呢?
师父,您老人家托个梦,给徒儿指条明路罢。
与此同时,同一方天幕之下。
江阳府衙、议事厅。
入夜已久,府衙却是灯火通明、亮如白昼。
议事厅流水般的仆从小厮进进出出、好不热闹,各自忙碌着却是有条不紊、井然有序。
众人来来往往的走动,将因休沐之故而寂静的议事厅点缀的好似一副动态的画卷,一直从堂屋展开来,流淌到外头的院子里去。
迈过门槛、进入厅堂,其上首的桌案方才擦过,在烛火的映射之下,闪动着莹润的光芒。
一墨色身影立于案旁,他背对着正门,正小心仔细地俯首查看着什么。
鱼贯而出的小厮中间忽而冒出个领头的,他一身靛青色的衣衫,逆着人流而来。
“收好了便出去罢!大家伙儿都辛苦了,各自散去歇着。”
那人声音清亮,十分精神,丝毫不见劳累半日的疲惫和倦怠,仿佛一身的力气用也用不完——
正是方才在外院忙完的阳生。
阳生一面招呼着众人回去歇息,一面往堂内走来,他步履轻快,时不时回望着门口,待一众人等皆散去以后,这才更往内迈了几步。
“阿爹——”分明是个大小伙子了,阳生的声音却没来由得染上几分稚气。
“跟你说了多少回了……”
那被唤作“阿爹”的墨色身影回转过来,却是贾大人。他话语虽略带责备、仿佛稍显不耐,面上却并无一丝不悦的神色。
“在外边不能叫您阿爹。”
这话阿爹不知说了多少回,阳生也不知听了多少回,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。现如今阿爹一张嘴,他便晓得又是这句话了。
只是现下这议事厅,他横看竖看、左看右看都仅有他二人罢了,这可算不得“外边”。
阳生这般想着,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丝得意之色,像只嘴角抹蜜的狸猫,看起来颇为狡黠。
“这里又没有外人。”阳生满不在乎地说道,紧接着不待贾大人答话,他便三两步上前,顺着贾大人的视线整理起那桌案上的书卷来。
贾大人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,只是口中叹气,面上却仿若铺了一层极薄的喜悦,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瞧得出来。
“你呀……你呀……”
不避口舌,恐遭灾祸。
贾大人的视线越过阳生的肩头,直直向堂屋外望去,眼见院子里的众人皆已散去,连一片衣角也瞧不见了。
他这才有些许放心,眉头舒展开来,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“外头都归置好了?”
贾大人见阳生忙着拾掇上首桌案,便移步至下方的其余桌案、矮榻,动手整理上头的笔架、摆件一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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