瞻云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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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吧!”

    “我去传!”薛壑疾步出殿。

    女医奉就在偏殿,来去片刻间。然待薛壑带人入殿,榻上声响已歇,就剩得一点轻微的痛吟,还在如涟漪般一圈圈漾出来。

    “药效上来了,不碍事。薛大人不必惊慌。”女医奉上去搭脉,转首道,“脉息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桑桑和文恬都点了点头,唯薛壑还愣着,“真没事?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女医奉起身道,“陛下睡着了。就是衣衫汗湿了,姑姑得给她换身干净的,别染了风寒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备下了。”

    文恬出去捧来衣衫,薛壑下意识要退出屋去。

    当下他无名无分,除了是她的臣子,仿佛已经寻不到第二重身份。可是他说了想陪她两日,她也没赶他走,还许他抱她;方才哭得那样难看,也没有不许他看。但、应该是身子太难受才没有拒绝,也不曾赶他。那最初在宣室殿他跪在大案前,那距离已经不是君臣的距离,她也没呵斥,也是她自己说抱她回椒房殿,没说给她传御辇……

    薛壑百转千回,最后从文恬手中接了衣衫,直径越过诸人,在榻畔坐下来,“我来,你们都退下,各自忙去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僵了僵。

    女医奉自不管天子私事,第一个退身离开。

    文恬自见薛壑第一面,被告知的就是驸马身份,是故多年来一直把他当成少主夫婿来看,遂这会自也由着他将衣衫接去。

    就剩的桑桑,一步三回首极不放心地被拉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你这丫头,如何这般不识相,杵在里头点灯吗?”出来外殿,文恬嗔她,“为人夫者,给自己妻子换身衣衫,乃再正常不过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姑姑糊涂,薛大人名讳如今都不在宗正处,如何会是陛下的夫婿。”桑桑不安地望向内寝,“陛下若对他有心,怎会至今丝毫不提立皇夫的事?”

    桑桑压低声响,“上回陛下来癸水,薛大人在此照顾了半日,后来陛下不也让他出宫了吗?陛下同婢子交代了,哪里她又那般了,且不让薛大人照顾。”

    “她自个把人放进来,又难为你挡着不让人接近。”文恬有些生气,叹道,“你还看不清她其心几何?她坐在宣室殿里,那老奴是瞧不懂她九曲十八弯的心思。但在这椒房殿里,比较着她那一屋子内侍,老奴就看薛大人最像个样子。老奴还得给主子交差呢!”

    【来日她凌高台,自有慕她者无数。但高台孤寒,愿有她自己喜欢的,有两心相许的,有……】

    文恬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。

    上林苑中,帝妃病重,夜不能寐,披衣至公主榻前,求天祈愿。话至一半被急咳阻断,兀自笑开了,“人不太贪心,不可求太多。但……”

    她抓着侍女的手,“总之,七七交给你,你尽力吧。”

    文恬往内寝看一眼,推着穆桑离开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薛壑坐在榻畔,看着叠垒的衣衫,又看榻上人。

    她裹着被衾趴在榻上,就露出半张脸,还被披散的长发挡去些许,就剩得一点面庞肌肤能为人所见。但因在青丝之下,衬得更白了。

    落入泾河受了寒,被他喂了半月阴和假孕的药,所以才阴寒入体,疼成这样。

    上回她说“两清了”,其实清不了。

    他身上鹤顶红的毒除得彻底,如今也基本恢复,不似她要月月发作一回。

    薛壑忍过翻涌上来的酸涩,捡起一旁的衣裳,抖开铺平,然后起身至熏炉旁。

    当年大婚前夕,文恬教导过侍奉储君更衣的规矩,每年十一月至来年二月,君主中衣更换前,都需要烘烤,存温留香。但时不可过长,半炷香足矣,如此保暖又不烫身。

    薛壑控制着时辰,回来床榻,凑身唤她,但不得回应。遂将衣衫放入被衾,将人抱起,抽衽解带。

    就一层衣帛,解开瞬间滑下,温香软玉入怀,他到底还是别过脸避开了。然余光一瞬瞥过,摧心剖肝,逼他回头。

    在她还是九娘时,为给她上药止血,他也在她衣衫褪尽的时候抱过她一回。但那会是从后抱起,他没有细看她胸口箭伤。

    这会,她靠在他臂弯中,他目光落下,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是白玉生裂,银针肠线缝合的印记,似蜈蚣攀爬嵌入骨肉里,吮髓吸血不肯出。

    所以,所以她这样疼!

    薛壑双目灼灼盯着那伤口,不知过了多久见她瑟缩了一下,眉宇不耐地皱起。

    是他眼泪滴在胸膛,无衣蔽体的寒凉侵袭。

    薛壑将她靠入怀里,披衣入袖,后领掖起,腰衽系牢,片刻功夫,便已收拾妥帖。他伸手掌在她后心,将人送入被褥,抽手又抚她伤口往左一寸处。

    后心的梅花胎记,左处的梅花痣。

    如果新婚夜我没有走,就会更早认出你。

    又何论认出你。

    当根本不会有后来事,不会有这样的痛。

    他顷身上去,隔衣吻过她伤口。

    如此距离,听得心跳,如闻仙乐,足矣让他意乱情迷。然薛壑还是很快离了身,回身端坐,不远不近看她。

    后来,他起身寻女医奉,要来两卷妇科的典籍读阅。读得认真,不知日光偏转。只不定时抬头看榻上人,所幸她睡得酣沉,眉宇舒展,应是好了些。

    他心静下,定下。两卷书卷读完,就剩看她。

    室内融融一片,外殿宫人多有不安。

    桑桑眼看滴漏过了申时四刻,距离宫门落锁就剩两刻钟,犹豫着是否要入内提醒薛壑。

    “就算按姑姑说的,但薛大人到底是外臣,在内廷过夜于他自己也不好吧。要不婢子去催一催。”

    “他好不好,与你何干。今个不要你值夜了,且回去歇着吧。”文恬无奈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陛下她……”桑桑一向唯命是从。

    正踌躇间,宫人来禀,道是薛大人府上的人送了膳食过来,当下在“坐寐门”候着。

    “幸亏没进去吧,这会送膳过来,你觉得薛大人今晚还走吗?”文恬看了眼桑桑,对宫人道,“膳食接进来,上印封起,送去司膳处验过,然后再送来。”

    是一锅黄牛肉粥。

    送入椒房殿时已是酉时三刻,夜幕降临。

    殿中烛台灯盏辉映,晕出一片暖光。

    薛壑从内寝出来,由文恬引着去偏殿用膳。

    “陛下睡了快两个时辰了,又逢用膳的时辰,我唤了她好几回,都没有醒来,让太医令进去瞧瞧吧。”薛壑看着温在炉上的黄牛肉粥,心中不安,又看案上膳食也没有胃口。

    “薛大人安心,前头的姜枣汤中兑了安神汤药,陛下一觉睡上两三个时辰也是有的。”文恬给他布菜,“月事初来的一两日,她疼得厉害,睡着了才好些。”

    薛壑端着碗盏,“那岂不是醒后,还得喝?”

    “陛下耐不住就喝一碗,不是太疼她不会喝的。都是药,多喝也不好。”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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