瞻云: 25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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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说得什么胡话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一架,最后以她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告终。

    她一边咳,一边让他滚出去。

    他见她咳得面色发虚,冷汗覆在额上,脚便再挪不动。

    文恬进来一边抚背顺气一边劝,但哪里劝得动,少女咳得嗓子发哑出不来声,时值宫人奉茶给她,她连茶带水砸向他。

    他没躲,霎时额角血流和茶水一起滑滴下来。

    少女愣住,他低眉。

    唯有太医令更忙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薛大人,你来!” 杜衡满手血渍,从屋内奔来唤他,一路引他入房中,边走边道,“在下已查女郎伤势,所幸胸膛箭伤只是外皮裂开,内里缝合处尚且完好,不曾崩裂。但新生长起来的皮肉分裂,那样多的鲜血流出,是个人都耐不住痛。在下给她止血撒药,她挣扎不停,汗湿满身,一人上不准药,包扎不牢。当下无有女侍在侧,只好有劳大人!”

    “快点,大人。”杜衡心道没人比你更合适了。

    薛壑没有迟疑,坐来榻畔,从后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她上身衣衫褪尽,后心一颗梅花胎记,前胸旧伤处往左还有一朵梅花痣,比后心稍小,尽落薛壑眼中。

    非礼勿视。

    薛壑闭上眼将她箍住,熟悉的亲近感再次升起,手便箍得更紧,她没有穿衣衫,那点久违的触感就愈发真切……薛壑无奈睁开眼,看她面容,辨清此人非彼人,然后别过脸去。

    杜衡上药毕,给她包扎,人在薛壑再度怀中挣扎。一双足从被褥中探出,薛壑余光尽览。

    那一瞬,怀中的点点感觉,入目的一双赤足,令薛壑如遭雷劈。

    后来,他们还有一回亲近时。

    就是玉成铃铛响那日,她手摇白项圈,足戴细铃铛。

    他在她床榻,若肯低头便可触她双足为她穿好袜。

    这一生,连带她长智齿时他抱她上榻,统共三回。

    “薛大人——”杜衡见他眉间哀痛,不明其意,只安抚道,“眼下女郎暂时无碍了。但在下只精于调香研粉,医术不算精通,救治得勉强,喂以五石散兑药让她缓减疼痛歇下了。明早天一亮,且赶紧回城,让城中名医查她是否还有内伤,可是伤及脏腑。”

    薛壑闻声望向杜衡,反应有些缓慢,半晌才将怀里的人放下,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他僵在原地,也不离开,杜衡喊他也不应,最后实在支撑不住,近鸡鸣时伏案昏睡过去。

    天亮启程回城,半道遇见桑桑。

    桑桑传话庐江,原比精锐营晚到半个时辰,本寻得心急如焚,后半夜时得杜衡药童偷偷传信,如此庐江领人返回,送桑桑于城门口,只回薛壑说是为女郎引开贼人,又躲于此处。

    薛壑精神不济,不疑有她,让她继续侍奉薛九娘左右。

    回来北阙甲第的府邸,薛壑一直留宿向煦台。实乃城中医官说了,薛九娘虽有内伤但好在不重,若能在四五日里醒来,加以调养尚可补回根基,若是睡久了怕是不好。

    薛壑便守在了此处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。

    为何会在石桥接住她的一瞬,回忆起那年赛马场上的一幕?

    为何在榻畔抱她箍住她闭上眼的瞬间,脑海中全是那年她长智齿疼的痛哭模样,还有后来她拎起项圈在卧榻咳嗽不止的身形?

    他闭上眼,身体直白地告诉自己,他抱得就是江瞻云。睁开眼,这世间只剩她衣冠冢。

    他留在这的第一晚,入房中看依旧昏迷的人,伸手触到她面庞,滑去她耳鬓,手指触到了面具边缘。

    时值桑桑进来,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他道,“左右她昏迷着,把皮具掀了。”

    桑桑咬着唇瓣哼了声,俯身慢慢掀起皮具,转身恭敬道,“掀好了。”

    薛壑站在一旁,看见一张左半边被烧伤的面容,是他当年在香悦坊看见的面庞。

    “照顾好女郎!”

    他走出内寝,回去偏阁躺下。片刻起身落了帘帐,两眼盯看帐顶,不知何时侧身盯上了落下的帐子。

    他肩头有伤,不能侧躺,更不能压着那只手。但他浑不在意,伸出手,摸着帘帐,摸到她。

    梦里有她。

    他反反复复地做梦。

    醒来又去看她。

    第三日晚间,林悦满目笑意赶来回话,说她醒了。

    薛壑闻言,松下一口气,对镜理衣正冠,过来看她。

    廊下烛台,屋内灯盏,已经全部点起。

    薛壑顿在门外,看投在窗牖的影子,伸手抚过。闭眼又睁眼,推门入内,看见一幅侧影,看见她转过头来,与他微笑。

    不是她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话,也以笑回她。只是长步上前,从桑桑手中接了药盏,坐在床畔的矮凳上,“我喂你,桑桑出去。”

    桑桑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江瞻云冲她点点头,她只好返身出屋,轻轻阖了门。

    屋中一阵静默,江瞻云掌心潮热,低声唤,“阿兄。”

    薛壑不说话,将药慢慢喂完,搁下碗盏,眉眼始终低垂,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“阿兄!”她又唤一声。

    能不能不唤我阿兄?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唤甚?”

    “你别说话。”青年有些恼,语气不耐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你伤成这样……”又半晌,他抬起头,双眼通红,“可是,我真的太想她了!”

    所有的清醒都破碎,所有的挣扎都徒劳,江瞻云被他高大的影子笼罩,无处可逃。

    御河。

    两个字滚在唇口,缓了许久终不敢看他神情,亦是避面垂目,“我要睡了,阿兄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薛壑应得很快,她说的是对的,要感谢她这样说。

    薛壑站起身来疾步离开。

    至门边忽停下。

    他身上有伤,不宜快行,似停在那处忍耐。但实在没必要一步之差,留在这屋中;完全可以忍几步,走出房、走出府,然后扶着北阙甲第的朱墙,一步步回去自己府邸。或许会倒在半道上,或许在踏入府门的一瞬丢盔弃甲,但绝不至于在这处,将伤口展示人前。

    所以,他停下,要么不是因伤不能行,要么是实在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江瞻云不知何时抬起的头,落在他后背开合不定的肩胛骨上,看夏日薄衫被带出一层细微的褶皱。

    年少时,两人争吵,他气得拂袖离开,她在身后呵他。总能看到这幅样子,然后看他不得已回首跪下,向她持礼退行。

    这一刻,江瞻云很想看他回首,但不敢唤他。

    却见他自己转了过来。

    没有四目相对,没有吐话艰难。

    他低着头,话语簌簌,“承华三十一年冬,殿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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