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: 60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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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绿珠与同扬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善禾垂眸读之:“诗题《荷叶》,诗作如下:

    初破春泥怯怯生,一弯新绿卷还平。

    蜻蜓未立波先颤,游鱼曳尾触叶惊。

    东风夜赠琉璃色,晨露朝匀翡翠茎。

    自傲清圆轻百卉,元是草木本无情。”

    绿珠笑道:“这写的是荷叶初生,倒是末句有趣,‘自傲清圆轻百卉,元是草木本无情’,好个孤傲无情的荷叶!”

    善禾点头:“我也觉得把荷叶写得太过孤傲了。”说罢,继续读来:“忽承天泽沐恩光,万柄参差立南塘。”

    同扬笑嘻嘻说:“噫!怕不是稷臣借物喻己了,写的是自家金殿对策摘得探花的好事罢?”

    绿珠和善禾俱笑起来,而梁邺却已负手行到旁边,默看池中荷叶亭亭。

    “荷盖亭亭叶作城,十万貔貅列阵横。

    锦帆蔽日遮云幕,红萼扶肩庇苍生。

    雨击青盘明珠迸,风翻翠盖飒沓声。

    团团叶叶燃烈魂,送我烧尽九霄层!”

    绿珠也不由惊呼出声:“好大气魄!不过一池莲叶而已,连天也要教你烧破了!”

    善禾莞尔笑着:“且看他底下如何。”于是继续念道:

    “敢教来日蒸霞蔚,我披仙衣驾鹤腾。

    飞鹤踏碎凌空日,银河揉作赶路灯。

    明月借我一壶酒,三千莲客参星斗。

    一念通天万法明,点化玉宫齐天圣。”

    同扬已拍手叫好:“妙!妙!一念通天,点化孙猴,真乃古今第一人也。不读前面,谁知这是首写荷叶的诗?”

    善禾也含笑点头,偷眼去看梁邺,那厮仍旧独立栏杆边,背对他们,独自出神。善禾又念起方才梁邺那愁思模样,收住同扬的话:“我继续了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略扫一眼,细眉也微微蹙起:“接下来入秋了。”于是朗声念道:

    “秋风乍起凝雨露,霜天暗来换节旌。

    枯柄萧疏渐失色,败甲残旗犹自惊。

    棹起碎叶划碎影,桨作寒刀刻寒汀。

    枯蕊强留当时色,腐草徒记去岁形。

    莫怨寒蛩啼旧事,西风卷叶作愁音。

    一年三百六十日,当时惘然当时情。

    魂散骨枯沉极蒲,不栖泥淖栖雪冰。”

    善禾一口气读下来,只觉心惊。抬头,亭中也已寂然。绿珠蹙紧眉头:“没想到下半阙竟是荷死。荷生、荷盛、荷死,倒也是造化之律了。”

    同扬却不明所以:“稷臣!好好一首诗,你怎写得这般晦气,要是停在一念通天点化齐天大圣那儿,我自推你为尊了。”

    梁邺却转过身,淡声道:“造化之律,有生便有死,生死相依,盛时极盛、衰时极衰,本就是自然之理。”

    同扬噎住,他觉得梁邺这话不对,一时却想不出什么驳梁邺的话,急得瞪起眼来。

    善禾读着最后那句“魂散骨枯沉极蒲,不栖泥淖栖雪冰”,只觉心底摧枯拉朽地疼。香消玉殒,葬身在一汪碧水中,不教尘土染脏身子,也是不栖泥淖栖雪冰了,临了干干净净、清清白白地走,这是当初她的心境。若非梁老太爷的搭救,这或许就是当初她的命了。善禾指尖收紧,慢慢把诗笺搁下,深望梁邺一眼,抿唇道:“按大爷的话,这诗尚未完。若大爷不介意,我替大爷把最后补上罢。”

    梁邺一愣,望向善禾,四目相接,彼此深深望进对方的眼底,千言万语递到嘴边,却说不出来。只好微微颔首,轻声:“好。”

    绿珠也不喜欢这结局,听了善禾的话,主动替善禾研墨。三人站在善禾身后,但看她提笔扭腕,一字一字写来:

    荣衰岂独在芳池,万物同循造化期。

    盛极终随流水逝,衰极尚需暖风医。

    莫怜翠减香销际,且看泥深雪覆时。

    千丝万缕望明岁,春风招手万古新。

    待到嫩芽出幽冥,破开冻雷三万顷。

    昂首重立琉璃团,仰天再举青玉盘。

    又是一年春回绿,我立清标香满庭。

    绿珠率先笑起来:“好了,好了,这真是补上了,初生、繁盛、枯死,如今还有新生。”

    善禾抬眼看向梁邺,细声道:“造化之律,生死相依。有生便有死,有死也有生。”她慢慢敛眸:“我也是这会儿才想到,死不是尽头。生命轮回,因果循环。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……”善禾忽觉心境骤然开阔,灵台清明。

    梁邺却道:“死后的生,已是另一世了。”

    善禾轻声:“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。”

    梁邺瞳孔震颤,唇角翕动,哑着嗓子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同扬早已听得不耐烦,忙拊掌道:“好了!好了!可莫要再参禅了,什么死啊生啊的,好没意思!依我说,都是虚的。”

    绿珠浅笑:“那你说,什么是实的?”

    同扬道:“快乐是实的,痛苦是实的,当下这池上阵阵荷风是实的,这座亭子是实的,亭里的我们四个是实的,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厮是实的。”

    绿珠娇声笑道:“二爷,你这也是半参透了。”

    同扬如听念经一般:“罢!罢!罢!休提这话,我可不敢乱参乱透。我还是那句话,要是什么都看破、什么都放手,倒不如死了算求。”

    余下三人俱轻笑起来。

    诗会的魁首自是予了梁邺,次为绿珠。同扬教人把这四首从新誊抄裱好,悬于无有园的书画堂。午间齐在膳厅用饭,同扬混惯了风月场,本想叫几个弹琵琶唱小曲儿的姑娘来助兴,却教梁邺拦下了,席间只行了三四回雅令,憋得同扬面红耳赤。好容易散席,拉着绿珠径直回房。善禾席间输了令,饮了好几盏酒。她本不胜酒力,一杯就能醉的,今番却连饮三四杯,早已面皮发烫,眼红骨软,只能由梁邺牵着回房。

    梁邺走在前头,一手牵善禾,一手握那云纹匕首。行到一半时,善禾蓦地顿住脚步,呜呜哭起来。

    梁邺温声道:“怎的了?”

    善禾不说话,只低头抹泪。

    梁邺用手背轻触她脸颊,叹道:“怪我。早知你不胜酒力,合该我替你喝的。”

    善禾一下子拍掉他的手,抽抽噎噎道:“你惯会说这些好听的话。我醉了,你才说你该替我喝的。我被你揉圆搓扁了,你才说你要好好待我。你早干什么去了?”善禾低眸,闷头往前走去,叹道:“大爷,你什么时候娶主母呢?我累了,好累,等主母进门,你就放了我罢。”

    梁邺怔在原地,一时间额角青筋绷起,疾步追上去,把善禾掰过来,但见她泪眼婆娑,两颊泛红,直教人怜惜。梁邺箍住她的腕子,半是疼惜半是恼怒:“喝了点黄汤,又开始说混账话了,是罢?”

    善禾早瘪了嘴角:“嗯,嗯,不栖泥淖栖雪冰……你也知道不能陷在泥淖里,那你怎生又把我拖进你这泥潭……你只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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