孀妇: 120-1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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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当时着实惊了一跳,不为别的,只因太安殿在陛下登基之后便改了用处,如今是专门供奉老晋王与太妃娘娘神位的殿宇,旨意要他这个时辰入太安殿,不必深想便知今夜大抵有坎难。

    再联系这几日陛下从玉镜寺回来之后郁戾愈深的模样,何诚心中如有鼙鼓喧阗大震。

    谭吉依旧不是最先开口的,一旁的姜胡宝在他站定时就已半倾身凑近,压低声回答:“陛下今日入太安殿,要了酒醑。”

    说最后两字时,重了三分。

    耳中听清时,何诚眉心皱痕遽然更深,眼皮都随着惊疑朝中堆挤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姜胡宝没再说话,只是灰青着脸,闭眼,沉沉点了回头。

    何诚抬首再望,此刻那殿门上舞爪的金龙都好似更加狰狞可怖几分,似有若无的香火焚息无异于股股瘴气。

    “大统领,陛下今日要的御醑有些多,且送进去的时辰也久了,所以,您进去之后,多加慎重。”一直不出声的谭吉终于开口。

    言中之意不能更加清楚明白——

    殿中的天子,或许已经醉了。

    醉酒之人,需万分小心待之。

    但何诚听完,先是瞳中又震,紧接着,却是轻嗤了一声:“宫里的贡酒,就是喝上几十坛,陛下也不会醉的,顶多暖暖身子罢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西北王府地处苦寒,尤其军中,需常年备烈酒暖身驱寒,宫中内酒坊贡上来的御酒,为着龙体康健,如无特旨,绝不会奉上烈性浓质的,通常只在味与香上追求极致。

    他惊只惊陛下竟会在老王爷与太妃娘娘的神位前饮醑,倒不是担心进去之后会对上神智不清的陛下。

    “通传吧。”朝殿门仰了仰下巴。

    谭吉颔首转身,至门前扬声:“启禀陛下,何大统领到了。”

    殿内没有回声。

    姜胡宝朝殿门两侧的宫侍使了眼色,后者立即将殿门打开,待褪了甲胄的武将入内后,又缓将重门闭阖。

    身后殿门合拢之音沉重,殿内火燎金箔银纸的呲细声却更难忽视,虽殿中棱窗俱开,但香灰气依旧极重,其中还掺杂丝缕酒气。

    何诚步下缓重,慎慢朝殿内行去。

    越往深处,宫灯越明,焚灰残烬气息也越浓闷。

    未几,眼中最先映入朱壁之上齐并悬挂的两幅画像,莲花柱顶,紫檀供案,案上金制神龛,静奉着两座神牌。

    此时案前矗着今夜方才移进殿内的石底焚帛炉,炉旁除了堆攒的冥宝纸钱等物,还放了整一桌的贡醑御酒。

    皇帝背对着他,默坐楠椅之上,将手中薄叠金纸送入燎炉,而后又端起一旁满盏玉樽,仰首饮下。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何诚先是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,紧接要跪下行礼。

    “免了,过来坐罢。”赦令先动作一步到达。

    何诚顿住身,眉心攒紧,又看了那漠冷萧晦的背影一眼,抹了把脸。

    先朝神牌恭敬拜了三下,方才从殿宇另一旁提了一张椅,大踏步到桌旁,夯气放了。

    坐下之后,也不讲究什么,拿起桌上酒壶便倒了一盏,抬脖子就喝。

    宗懔斜睃他一眼,后又将眼垂下。

    何诚灌下之后咂了咂嘴,嘶声:“他奶奶的,宫里的酒还是比军里的滋味儿好,就是不够烈。”

    说罢,再倒一盏,要放下时,看着桌另一侧那只帝王玉樽空了,便又提起酒壶,往那樽里也满泛了一杯。

    “陛下,喝,喝。”大喇喇叫唤。

    仿佛不是被传召而来的臣子,而还是当年军里的主帅副将。

    宗懔没说话,顺着话拿起酒樽,但没像之前那样灌下一整盏,只浅酌了半口。

    何诚豪灌了第二樽后,也没再添杯了,掌里捏着金樽,抬头看着壁上的故像,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殿内重归寂静,唯有燎炉内赤火燃烧愈灼,紫殿窗外夜风轻啸。

    两个人就这么默坐着,不知道过了多久,何诚又倒了第三盏,举手猛饮完,砰地将金樽砸放在案上。

    叹了口气,直问:“陛下,您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他也不避讳什么了,方才进来到现在,心里也有了底。

    从玉镜寺回来的这几日,前朝后宫皆压抑不宁,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想着有姜胡宝之流伴驾,且也不是第一回 闹了,他已负荆死谏过一次,如今又因着先前的种种,在面对玉镜寺那位时颇为难堪,甚至有些羞愧,于是便也不好再莽撞行事,只能硬憋着。

    今夜圣旨突至,他心里石头抛起来又落下,一是惊,二是愁,都说万人之上是孤家寡人,果真不假,不然怎么轮不着他一个家臣来陪着灵前说话。

    “陛下,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何诚。”天子微仰首,直望着悬在壁上的两幅画像,声沉若疑,“朕先前,做错了么?”

    何诚一僵,片霎后,挠了挠头,没敢立即说话。

    宗懔抬起玉樽,又饮了一回,目光依旧定在壁处:“她说,她没法对朕回以相同的情意,说她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何诚头垂得更低。

    “不管朕许诺她什么,她就是不信,说她做不到,说她怕。”面色漠然冰冷,“你说,真的是朕做错了么?”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当初,父王不也是强退了母妃婚事,与母妃成婚后,再恩爱有加。”宗懔径自说下去,狭眸深冷,“朕凭什么不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!”何诚这回是真想开口了,粗眉拧成麻绳,又嗐叹了一回,才说,“陛下,太妃娘娘和郦夫人不一样啊。”

    “太妃娘娘毕竟是京城世府出身的贵女,虽不是嫡女,可侯府里重视,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,即便那文安侯府薄情险恶,但太妃娘娘说到底还是云家女儿,太妃娘娘不论嫁谁,云家都是太妃娘娘身后割不开的后盾、血脉干系连起来的合盟,且当年,老王爷是求了先帝下旨为太妃娘娘改立的婚约,太妃娘娘是圣旨赐婚的亲王正妃,只凭这两项,便足以给太妃坐稳王妃之位的底气,可郦夫人,一无家世,二无靠山,不仅如此,还有一干拖累地位的前尘旧事,如何能与太妃娘娘相较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您别不承认,若是放在两年前,您自己相信您会喜欢上个寡妇么?”

    宗懔脸色微变。

    何诚紧接着就趁热打铁:“而且,陛下您与老王爷,也不一样,老王爷是宗室亲王,而您是天子,亲王与天子怎么相提并论?亲王只统一地之事,天子却要掌九州兴亡,亲王王妃和一国国母,其中差别,便是五车之书也难蔽之,您要郦夫人一个只开过间小绣铺子的妇人,去挑起这么大的担子,别说她害怕,我要在旁边听着我都替她害怕。”

    宗懔冷睨他一眼,没计较他称我不称臣,半晌,把手中玉樽放到了桌案上,脸色阴沉。

    ……倒是他先前失策。

    当初只想着压下那群要他选太子妃的乱糟谏语,在顺安帝那里搪塞敷衍,却未曾想到还有这么一路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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