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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樱笋时》 50-60(第16/28页)
与他的人一道,陷入泥水中。
木桥断了,她想,他来捉她的路,就断了。
张文澜也静静看着断掉的木桥,木桥后立在屋廊下神色恍惚的少女。
这好像就是他们之间的常态。
好像他走向她的一整条路,崎岖漫长,中途挫折,天降刀子,地漫熔浆。四方天神、十万红尘,全都漠冷地站在高处睥睨。
世间万物,皆阻止他走向她。
张文澜看着衣袂上的水,他心口开始密密麻麻地染上痛意。他知道这痛意的缘故,正因为知道,他才笑出了声。
他说梦话:“这是你逃开我的,最后一个机会。”
姚宝樱:“……什么?”
她想问许多,而她眸子倏地一颤,身子禁不住绷起向前倾。她控制住自己的身子,却控制不住张文澜——她眼睁睁看着张文澜朝前走,水漫上他的衣袍,漫上他的膝盖。
他还在往前走,眼睛看着她。
姚宝樱:“你疯了!”
他一边朝前走,挣开那些泥沼水流,就像是挣开那些拽住他脚踝、要将他往下拖去的枯骨死魂。他走得艰难,水流湍急,他的笑声则更为清晰。
天上日影被云遮挡,天幕阴暗,姚宝樱只看得到张文澜白到发青的面容。
姚宝樱:“你快上岸,别过来!”
张文澜眼睛看着少女身后四面八方
的飞舞画像:“你问我,我在禁园中藏了什么秘密。这就是我的秘密。
“你问我,我为什么把你逼进张宅,把你困在身边,我到底对你有什么样的企图,什么样的计划……这就是我的计划,这就是我的企图。
“我的朝政大策和你毫无关系,我的所有计谋都没有把你算进来,你从来就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姚宝樱打个冷战,转身仰望那些画像:“你在这里……”
“我在这里,布置安乐窝,肖想你,”他一字一句,声音缥缈非常,幽怨间带着笑,那股笑意配着他凛冽英气的眉目,更为诡异,“长达三年,这就是我想得到你的心。”
虽天幕昏下,但青天白日。青天白日中,恶鬼的面目再也不加掩饰。
张文澜:“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受伤,也不会去杀你。我根本不需要你帮我去高家书房中送信,也不在乎你到汴京到底是何目的。
“你来汴京有千万种目的,而我的目的只有你。
“我日日夜夜在这里作画,在这里想你。你看到了画像,你还没看到那些写给你的信件。你不识字没关系,我早就背了下来。我想着,等见到你,我就要把你囚起来,说给你听。”
他就这样踩着水往前走,先是膝盖被水淹没,再是腰迹,再是袖摆。他的袖子拂在水上,他皎白的衣容,比不上他脸色的苍茫如雪。
姚宝樱慌了。
她大脑混乱四体僵硬,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,说什么、
她从未想过,有人这样暗中观察她,有人这样思念她。他的思念拧成藤蔓扎根泥水,蓬勃生长,在暗无天日的岁月中长成了巨木,遮天蔽日,枝叶扶苏。
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?
他们不是早就分开了么?他不是恨她,厌恶她么?
姚宝樱语无伦次:“我不会和你在一起,更不会被你的侍卫们抓住,被你困在这里。我要走了,我怕你了,我认输了。”
张文澜低笑。
姚宝樱:“你别笑了啊,你太吓人了。”
张文澜盯着她的眼睛,见到她的畏惧,而他好像就是要让她更害怕。所以他保持着这副平平淡淡的表情,开始念他写的信:
“樱桃,我在家中种了樱桃树。想你的时候,就种一棵。木已萧萧,你为什么还不归来?”
“樱桃,我把你想救的那些人,带回来了。我不杀他们,不算计他们了。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樱桃,你若是永远不打算回来,我便一日杀一人。终有一日,你会提刀站在我面前,保护那些被我杀掉的人。”
“樱桃,我十分恨你。我一定会让你回来。”
“樱桃,我被人刺杀,性命垂危。如果你在我身边,我便不会受这么多伤。想要我死的人这么多,想要我死的人越来越多……你也想要我死吗?”
张文澜立在湖心,水已经漫上了胸口,他的发丝因先前的奔跑而不再梳整,此时半束半垂。
青年长发落在水中,就像藤蔓一丛丛,连着满园的樱桃花香,飘向姚宝樱鼻端。
姚宝樱听到张文澜轻声问:“樱桃,你也想我死吗?”
他抬起眉眼。
“我身上熏的香,是我亲自调出来的樱桃香。”
“我在杜员外府上看到你第一眼,便决定将你逼去高家。我虽不知你一定会在新婚夜劫走高二娘子,但按照我安排好的那些推手,你一定会被我带入张宅,带入到我身边。”
“你见到的张漠是假的。你想查‘子夜刀’,我便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“所有逼着你走向我、不得不屈就我的事,全是我对付你的手段。”
他笑着问她,十分认真,目光灼灼:“你想杀我吗?”
五月时节,姚宝樱立在湖中心的廊庑下,周身僵硬,双目大睁。她眸中波光粼粼,举棋不定,六神无主。
她喃喃:“我不和你玩了,我要走了……”
她朝后退,每后退一步,她余光都看到满墙的画像——全是她。
正如眼下水中那个鬼怪,眼中也只有她。
他似笑非笑,身子被水草缠得摇晃:“原来你心善成这样……到这时候,你都不杀我……”
宝樱的心跟着他晃。他睫毛噙水,濛濛一片:“你已知晓我的真面目,便从此走得远远的,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。这是你最后逃离的机会。”
姚宝樱从心慌意乱中,勉强定出神。
是的,她要走。
她怕了,她慌了,她玩不过他,她走开好不好?
她就要走了,她却看到他还在朝湖心走。他的眉眼愈发冰冷,他的唇色也结了一层冰霜。这不正常——
姚宝樱脱口而出:“你怎么了?”
张文澜掀起眼皮,静静看她。
姚宝樱:“你怎么了?”
“我的毒发作了,”张文澜淡淡道,“我的腿也疼。”
张文澜入神地看着水中自己模糊倒影,水面少女婀娜飘摇。他轻声:“我想死。”
姚宝樱呆住。
千丝万缕的乱麻中,她好不容易想到,她为什么一整日心神不宁,为什么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。她忘记了她给张文澜下的毒,那个一月一解的毒……时光过得这样快,原来她已经来张家,整整一月了。
而张文澜记得。
他记得他身上的毒。
天亮时,他如常出府办公,压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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