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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微月临春阙》 90-100(第13/19页)
皇帝李煦终于寻到空隙,独自踱步至后宫凝香殿。守殿宫人忽见圣驾,若不真切,揉了揉眼睛,方慌促跪迎,又要入内通禀,却被拦下,只听李煦问道:
“她在做什么?六郎呢?”
宫人像不明白“她”是指谁,迟钝一时才答道:“回陛下,美人此刻正在后廊哄六皇子用膳。”
“这时辰?”李煦抬头看了看天,已是未初了,早非用膳之时,“六郎是不肯吃饭么?病了?”
宫人答道:“小皇子康健,只是一向顽皮,今日午间只要玩闹,美人无法,只好亲自哄劝,就拖延到此刻了。”
李煦想来好笑,摇了摇头,挥手遣开了宫人,仍独自踏了进去。只是才刚穿过前殿转去廊道,不防双膝就被什么东西一撞,力道不大,但低头看时,倒是一惊:
“六郎?”
这团小东西被反弹在地,揉着脑袋满口哼唧,还不及看清来人。李煦哭笑不得,忙去将孩子抱起来,便有一串脚步惶然而至,接着便是扑通跪地之声:
“妾不知圣驾降临,妾万死!”
美人纪氏吓得脸色煞白,瞥眼皇帝怀中的孩子,更则浑身发僵。李煦目光垂下,见她只着素罗衣衫,头上简单发髻,一无金玉之饰,若不细看,只当是寻常宫婢。
“无事。”李煦淡淡一笑,未将孩子放下,却是腾出一手,将她从地上扶起,“这孩子调皮至此,素日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纪美人受宠若惊,忙又退开一步,欠身行礼,便伸开双臂,小心道:“陛下将六郎交给妾吧,他越发重了,恐怕伤了圣体。”
李煦点点头,仍不送去,道:“是有些重,看来虽不好好吃饭,却也吃得不少,比阿衡小的时候壮实多了。”抬手刮了下六郎的鼻子,又道:“这都是你娘的功劳。”
孩子已认出面前是谁,不解言辞,也未知惧怕,又咯咯笑起来,更向李煦怀里钻。
纪美人见状羞惭低头,将双手收了回来,“六郎天资愚钝,比不得几位兄长,到如今快四岁了,妾只见他吃喝顽皮上颇有本事,一首诗也不会背。”
李煦仍逗着孩子,似未经心,又过了半晌才叫保母将孩子带下去更衣,转对纪氏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,“陪朕走走。”
纪美人自然应承,随在李煦身后,一直走到了后廊。暖日和风,帝妃凭栏,已见啼莺舞燕的融融光景,又到一年春好处。
“六郎有你这样的母亲,怎会是天资愚钝?”
李煦骤然回应她先前的话,纪美人只觉意外,仰望天颜,又觉心中惴惴,“妾妄言,请陛下责罚。”
李煦回眸看她,朗声一笑,道:“你是在清筠身边长大的,她的人,永远不会背叛朕,你也证明给朕看了,不是么?”
纪美人心中一紧,缓缓摇了摇头,不知说什么。
李煦继续道:“你受赵学士所托,暗中查明周氏和李元珍的勾连,又怕朕不信,只托付丁仁成叫朕设防。李元珍谋反,绵延两朝,朕是蓄力以待,断无松懈,可周氏,朕果是失察。可朕待她不薄,封她的儿子为王,将后宫交给她,让她的兄长管辖京兆,却……”
言到难处,李煦不禁沉声一叹,片刻却问道:“你与清筠情如姊妹,是不是早就知道,李元珍年少时就钟情于她?那她呢?她心里也有李元珍么?”
纪美人眼中早是晶莹一片,“惠文皇后是深爱陛下的。”
“那她……又为何能将你轻巧地送到朕的身边?”李煦的声息亦已颤抖,不忍又不信,万般无措,已全无天子至尊的模样。
纪美人深深吸了口气,俯身跪倒:“妾暗查之际,见过一个年老的掖庭宫人,她是李元珍的母亲,贞德皇后的侍女。她说,周氏原是贞德皇后生前就选定的儿媳,只是李元珍不愿,反叫周氏接近陛下。妾猜想,李元珍是想让周氏取代惠文皇后,他才好得逞。可陛下与惠文皇后情深,他未能如愿。于是周氏便与李元珍成了怨偶,才会在陛下行动之时,趁机谋害太子,又因赵学士发觉,索性都推到李元珍头上。”
看似语不相关,可李煦已渐渐平静下来,听她言辞铮铮,全不似体态柔弱,心中感到几分慰藉,将她扶了起来,“朕知道,清筠是一个好皇后,你,也很好。她喜欢红衣,曾为宫中风尚,宫人争相效仿,以求朕一幸,可你就算与她亲近,也从不凭风望宠。”
纪美人含泪一笑,稍一低头便有双泪洒落衣襟,“妾起初只想守着惠文皇后,侍奉她一辈子,皇后让妾服侍陛下,也只是因她体弱,好不容易才有太子,便想要妾为陛下绵延子嗣。并不止是妾,王婕妤,张昭容,也都是娘娘荐选的。”
李煦知道这话,是林皇后曾多次亲口说过的,轻轻点头,“你的名字,朕若没有记错的话,是赞赞吧?”
美人纪氏的脸颊被缓缓捧起,泪珠未断,有芙蓉泣露之姿,“妾贱名,是,赞赞,是妾的母亲所取。”
李煦赞许地一笑,就以抚去的手掌为她拭泪,“那赞赞,你的家乡在何处呢?朕倒是不知。”
“妾家颍州汝阴郡。”
李煦若有所思,半晌道:“倒是不远,朕记住了。”
天子驾幸凝香殿的次日,一道册封诏书便宣告天下,美人纪氏册为贤妃,掌六宫事,六皇子李律封为颍王。
这日傍晚,大理寺卿张渚也接到了天子的口谕,命他即刻绞杀逆渠周氏,同时,改赐庶人李柔远自尽。
……
谢探微躲在自家院中的廊柱之后,观察着卧房门前的廊庑间,那一处张设了茶席,露微和当朝皇太子李衡正相对笑谈。他什么听不见,只是越发露出一副鬼祟的模样。
“阿姊,谢探微怎么还不去上职呢?父皇不是叫他去做翊府中郎将了么?”李衡坐处正对谢探微的方向,早见他一颗脑袋乱晃,蹙眉一指,问起露微。
露微都不必回头看,忍笑道:“我也叫不动他,不若殿下去试试?要不然,只怕要等孩子生下来,他才舍得去呢。”
提到孩子,李衡今日多半就是为孩子来的,方才也已说了许多体恤关怀的话,忖度道:
“阿姊要做母亲了,我是很高兴的,只是想来父皇至今也没有恢复阿姊的官职,也没有赏赐。我不明白,出宫之前还去问父皇了,他却只叫我路上当心。”
露微既无心封赏,又觉他举动惊人,忙道:“我如今不便侍奉殿下,有没有官职无甚分别,我也还是可以见到殿下,这便好了,求殿下万不可再去求问!”
李衡在案上撑起腮,无奈点头,口中却仍念叨:“纵然阿姊不在乎,可父皇向来赏罚分明,我还是为阿姊不平。”
私下无人的场合,李衡总是时而口无遮拦,露微也习惯了,与他岔开话题,叫他吃东西,终是转了他的心思。
时近午间,太子方要回宫,亲将露微扶起来,二人缓缓行到院门。洞悉一切的谢探微早退到门下等候,想从太子手里接过露微,又不敢多说,一双手就僵在半空。
李衡望了眼含笑不语的露微,对他说道:“我替你向父皇告两个月的假,在家陪阿姊,够不够?”
语出惊人,夫妻俩都是一懵,尤其是露微,方还听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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