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暗恋太子妃: 60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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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,被子遮住大半脑袋。

    她擦好了枪,用一卷白麻布缠好,起身走到榻前盯着谢无恙。

    ……他的耳廓慢慢地红了。

    谢无恙叹了口气,睁开眼睛,温和地问:“夫人何事?”

    “我要离开东宫几日。”她说,“具体事务我已经同顾詹事说过了,他会一一安排。他拿不准的事,再来问你处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微微颔首,没问她要去哪里。

    姜葵提了枪站在窗边,停了一下,转身回望他,叮嘱道:“岁寒天冷,你又抱病,要注意饮食,按时吃药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颔首。

    “还有,”她的语气严厉,“不许偷吃凉膳。”

    他偏过头,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谢无恙闭上眼睛继续睡了,姜葵提起枪翻窗而出,前往北亭桥上。

    北亭桥在北城墙附近,是一座经年未修的断桥,十八桥洞断在第九洞处,下方是一池静水,镜面般反射着天光。蒲柳先生做生意时常来此处,坐一架马车停在断桥之上,在晚风中与江湖侠客低声交接。

    冬日清晨,阁雪云低,远山新晴。淡淡的薄光落在桥上,下方池上浮着一层冰,积了浅浅一夜的雪。岸边树上凝着一点霜色,几只雀儿拍落积雪,扑簌簌飞上枝头。

    一个人影自远处慢步而来。他穿着一身玄黑宽袍,随意搭着一件大氅,腰间插着一柄长剑,手里提了一个酒壶,懒懒散散地走在长街上。

    一捧雪从树梢上坠落,“啪”地碎开在青砖路上,街上的人忽地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你迟到了。”

    桥洞下的女孩撇起嘴,不悦地瞪着面前的人,“都怪你昨天喝醉了酒。”

    “怪我。”祝子安笑道,“不过时辰还早,慢慢走也够。”

    姜葵抓起他手上提的那个酒壶,掂了掂分量,不满道:“那你还带酒?”

    “少侠行行好,酒还给我吧。”他懒洋洋地说,“冬天太冷了,喝点酒暖身。”

    他补了句,“不会再醉了,我能把握分寸。”

    姜葵看了他一会儿,他表现出一副怕冷的样子,轻轻搓着手,似是有点冻僵了。于是她把那个酒壶塞回他的手里,严厉地说:“尽量少喝。”

    “遵命。”他笑了一声,收起酒壶,指了指不远处的城门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坐马车么?”

    “去城门口坐大车。”他答,“洛十一已经在前面跟着了,我们慢慢尾随上去。”

    雪后初晴的阳光下,两个人肩并肩走过寂静的长街,两侧屋顶上积雪簌簌滑动,头顶的天空洁净如琉璃。祝子安侧过脸,身边的女孩走得安静,抱着白麻布的包裹,发梢蹭到了一粒雪子。

    他的手指动了动,没有伸出去,静静等着风把她发间的雪花吹落。

    “你是第一次离开长安吧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以前最多也就到灞桥了。”她点点头,“我从来不知道长安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。你呢?”

    “我很少离开长安。”他笑笑,“不过我去过东都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坐大车去么?”

    “大车哪里能去那么远的地方?”他笑了一声,“我是坐船去的。从渭水出发,沿着黄河行船,就到了洛阳。”

    “真好。”她说,“我没坐过那么久的船。”

    “很无聊的。”他想了想,“不过你喜欢的话,以后带你去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真的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聊着,两个人在城门口等到了大车。

    那是平民百姓搭的马车,一车厢里能乌泱泱坐满许多人,一个铜板子上一个人。

    大车是随叫随到的,没有什么特定的站点。有的前往潼关,有的前往华州,有的去得更远,一路往秦岭而去,翻越漫漫的山路,朝着蜀中的方向。

    冬至前后放足足七日的假,出城的人络绎不绝。车厢里面挤满了穿着粗麻布衣与草编履鞋的人,有的挑担赶往郊外贩卖瓷器,有的包着点心去乡下拜访亲戚。

    祝子安带着姜葵挤在人群里排队。他在上车之前往一位小童的手里搁了两个沉甸甸的铜钱,然后拉起姜葵随着人流朝拥挤的车厢里走。

    他们坐在大车的最里头,靠着几个摆满土鸡蛋的竹编篮子。祝子安倾身推开了身边的小窗,让微凉的晨风吹进来,散去一点浑浊的气味。他满意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祝子安。”她忽然想到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以前说要坐大车去旅行,就是要坐这样的大车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点头,“像这样带上几个铜板子,来了大车就坐上去,也不用管去什么方向。坐累了就停下来,去乡野里逛一逛,寻个人家讨盏茶喝,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,书经里有一句话,”他低头想了想,“‘归马于华山之阳,放牛于桃林之野’。等我洗手不干了,就想过这样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摇摇晃晃的车厢里,他渐渐开始犯困,抓起大氅盖在脸上,歪着头靠在窗边睡觉。

    姜葵转头盯着埋在大氅下的人,有点不解:“你什么时候养成了蒙着头睡觉的习惯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大氅下面传来回答,“我没睡觉,我是在想事情。”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:“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是睡觉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大氅下面又传来回答,语气很诚恳,“最近发觉睡觉的时候会被人盯着……太可怕了。我会睡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盯着你吗?”她愣了一下,“……实在抱歉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大氅下的人翻了个身,睡着了。

    雪后晴天里,大车一路晃到了郊外。姜葵隔着大氅拍醒了祝子安,他从下面探出头,懒洋洋打了个呵欠,然后拉着她下了车。

    “晨间收到洛十一的情报,将军府会停在三家店。”他边走边说,“我们今晚去那里。”

    他在路边喊住一位放牛的老伯,用一小包碎银换了一辆牛车和一件蓑衣。他披上蓑衣,戴着一个草编斗笠,翻身坐在车座上,轻轻拉着一根撇绳,引着牛车缓缓前进。

    姜葵抱膝坐在他车后的木板子上,托着腮看他像模像样地赶牛车。

    当当的铜铃声里,大青牛不紧不慢走在路上,拖着木板车碾过田野间的小径,远处是群山环绕,白雪皑皑,无垠的原野上长风流遍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天空尽头落起了细雪,纷纷扬扬地飞在原野之上。

    “啊。”祝子安仰头看天,“下雪了。”

    他有些苦恼,“没带伞。早知道多要一件蓑衣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你继续赶车就好了。”铜铃声叮当,姜葵听得困了,打了个呵欠,“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。你会淋湿的。会着凉的。”他很严肃,“我们等雪停了再走吧。”

    他停了牛车,放下手里的撇绳,转身跳到木板上,坐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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