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230-2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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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裴明悯敛去笑容,认真道:“有,但钦天监观天象以推节气、制历法,对占卜事件吉凶、预测事态走向却是完全不在行。所以在下十分好奇,王上的祭司是如何与鬼神相交,得赐神谕的呢?在我朝,只有皇帝陛下才是真龙天子,唯一被天神所眷顾之人,拥有天下所有的土地与子民。”

    交禹王捏住一个奴隶的手臂,微微向前倾身:“还有这样的说法?”

    一名巫师抢先道:“王上,我越国与宣朝分治不同的疆域,侍奉的神灵自然也不同。在宣人一次又一次的觊觎之下,幸而巫神庇佑,我族人才得以绵延至今。”说完做了一套祈福礼。

    另一名接着说道:“大祭司乃巫神亲自选中的神侍,因此被赋予聆听神谕的资格。使节这样的无灵骨之人,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窥探到神机。”

    他们将矛头对准不祥的异邦人,“使节既然担心同僚,如果不是知晓对方状况,为何这一连许多日,却不见你着急?”

    裴明悯依旧从容,“在下着急又有何用?王上既已派兵向四方追查,自然一定能找回王大人,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在下若是日日着急,岂非是不信任王上?”

    他向交禹王作了一揖,然后转向巫师,真切地疑惑道:“在我朝,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掌控一切,只要陛下开口,万事无忧。难道在贵邦,不是这样的吗?”

    两名巫师面面相觑,如芒在背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交禹王一掌将手边服侍的奴隶拍出丈远。他手劲极其重,那奴隶当场昏死过去,很快被侍卫拖走。

    宫殿里所有的越人都立即跪伏于地,请王上息怒。

    交禹王怒喝道:“难道你们都觉得孤的命令是戏言吗?”

    奴隶们皆战战不敢言,离得近的更是抖如筛糠,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,却又不敢退缩躲避毫厘之距。

    裴明悯心下叹息,拱手道:“王上一怒,伏尸百万,谁敢将王命当作戏言?”

    交禹王阴沉地盯着他,许久,才让人去传召负责追捕叛军的那名贵族。

    他却一直提着心气不敢放松,直到结束后回了寓居,慢慢坐下来,才发觉一身冷汗早将里衣湿透。

    交禹王傲慢、易怒、滥杀,那位未曾露面的大祭司却有些卓见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不担心王大人的安危,是因为在王大人被劫走之时,扮作随从与他们一道而来的顾横之便追了上去;确认那伙叛军是为了拿宣朝的使臣做筹码,王大人没有性命之虞,才返回报信。

    当时还没有天亮,他问顾横之为何不把趁机人救回来?

    “不好救。”后者犹豫片刻,说:“我还想跟去他们的据点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他熬了一夜有些头疼,下意识道:“要助力南越人平叛吗?”

    顾横之摇头:“越乱越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想?”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,震惊其所图之大,缓了缓才低声道:“但我们可不知道这股叛军的能量,万一不成气候呢?”

    “借刀杀人。”顾横之没有太多犹豫,显然构思已久:“宣京还有个质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要朝廷配合才行。”

    顾横之否决了这一步,有内鬼在,不能直接上报。

    裴明悯陡然得知朝中有奸细一事,更加震惊。但此时多余的情绪于事无益,他握住双手,尽量冷静下来,顺着对方的思路道:“那找谁……忠义侯?他似乎与沙思古走得极近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与他并无往来,并不知该如何与他暗中通信。”他踱了两步,忽道:“我可以传信给你兄弟,让他转交。”

    “莲子?”

    “他曾经找过我。”裴明悯颔首,又忧道:“但今晚一出事,明日未必能轻易传书出南越。”

    顾横之扬起的眉落下来,“你写,我来传。”

    兄弟之间想必有特殊的传讯方式,他放下心去找笔墨。

    手书一好,顾横之拿着便走。

    待到天明,裴明悯被召进王宫,只作完全不知状况,先下手占理。

    交禹王不管俗务,追剿叛军营救宣朝使臣的任务落到了他跟前得力的贵族头上。这厮就是南方军点名要的战犯,乐见刚刚开始的和谈就此中断,对此事并不大上心,几回来试探、找麻烦,皆被他周旋过去。

    威胁极大的唯有那位大祭司。就是此人说服交禹王,用难以反驳的理由将他与使团众人分隔开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被隔在相邻的竹楼,这些天他想了不少办法传消息,但都不大好使。哪怕今日的挑拨离间一时好用,待巫师将情况回禀给那祭司,未必不会被对方破解。

    裴明悯一面沉思该如何加把火,好解决大祭司,一面期望顾横之与王大人那边能顺利无阻,至少王大人能尽快归位。

    他沐浴更衣出来,竹楼中的奴隶们不知跪了多久,为拨了一下他的琴弦而请罪。

    “我既说过,只要你们愿意,就可来尝试。那你们又有什么罪过?”裴明悯叫他们起来,叫不动,就一个个拉起来。

    哪怕他家中亦奴婢成群,但至少在他身边的,他皆当做独立的人格来看待。眼前这些人,哪怕见再多回,再怎么安慰自己异乡有异俗,亦无可平复他心中的惋惜。

    小半个时辰之后,裴明悯不再弹琴,找了本南越的典籍,开始念书摹字。

    沧水边的竹楼中,再次响起悦耳的韵律,逐渐融于越发瓢泼的大雨。

    短箭穿透林叶的刺响比雨声还要大,顾横之立刻滚到一丛灌木之后,箭矢擦着他的脊背钉进土壤里。

    他无声地出了口长气,反手摸过去,把那支箭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随使团入南越,他没能带太多的武器,只有一把□□,一卷单钩索。这十多日追在南越人的王军与叛军之后,倒是捡了不少断箭残弩卷刃刀,他不嫌弃,一路追一路换,到此时正好用光。

    他就这么躺着,攥紧箭矢,闭上眼,任雨点打到脸上。

    有人摸过来,还有三步,两步……他迅速出手抓住那只小腿,使力一拉,将人拽倒的同时猱身上去,将短箭楔入柔软的脖颈里,阻断即将出口的惊叫。而后任由尸体摔到地上,发出雨声也盖不住的闷响。

    他这才站起来,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,环视一圈,藏到几丈外的一棵大树上,借着繁茂的枝叶掩映身形。

    南疆的夏天来得很早,雨天又总是阴沉,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。

    若是今日这一队南越王军的哨探全部解决掉之后,那支奴隶军再不能交付信任,他就要换种方法。

    这回守尸的时间略有些长。但他一向很有耐心,总能做到完美的袭杀,这一次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搜完尸体,要走之时,却在几步外看到了几株木芙蓉——在南疆随处可见的树木,也是他的幸运树。

    顾横之多看了片刻,顺下一把树叶,双手揉碎了,按到两边手心擦出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疼痛转瞬即逝,他离开的脚步依旧悄无声息,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轻盈了多少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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