媚色藏娇: 6、回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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妃,”齐先生不忍他为情所困,语重心长:“你们彼此皆有情在,我看得明明白白,既如此,又何必介怀许多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想过向父皇要她。”

    他突然一句,止住了齐先生的声。

    心口闷郁,他嗓音渐渐哑下来:“我想过……”

    他想过娶她,两次,全然未果。

    第一次在凤鹫宫,他请示母后要立太子妃,母后一听是楚凝,大发雷霆,斥他不孝。她欠妹妹一条命,便以命相逼,不许他夺人所爱。又以沈家要挟,要他和楚家姑娘断绝往来。

    所以,那天他狠心对她说,往后东宫不要再来。

    然自古多情难自已。

    第二次,是和她一夜荒唐后,他周旋两月,欲排除万难向父皇要她,却偏在那之前,得知了那些阴私。

    知道得太迟,也幸好知道了。

    “起初我母后横亘,不许我介入她和顾昀澈的婚事,但若真要娶她,付出些代价,我不是做不到。”他见雪寂寥穿庭,寒风入目,刺得瞳仁生疼,眼底不知何时红了一圈。

    默了很久,声音才接着往后。

    “可先生,药毒二十余载,我的病况你清楚,你看我还能有几年?到时我死了,谁主东宫?”

    齐先生在他身后,听见他声音无力,看着他背影落寞,鼻头一酸,再开不了口。

    他都清楚。

    如果只寻常病弱而已,便都不是问题。

    可渗透他骨血的,是古书上罕见的奇毒,根深蒂固二十余,要彻底清毒,不比登天容易。

    “娶到她又怎样,讨一时欢愉,我死后呢,她身为我东宫女眷,是要随我活殉,还是再被纳为姬妾,全是听顾昀澈的主意。倘若今时我真什么都不顾,逼顾昀澈放弃与她的婚约,想想往后,她是跟过我的,你认为顾昀澈会如何待她?”

    假使真相再被托出,她置生死度外都要跟着他,而他,却只想她好好的。

    话至此,他眸中血丝愈重:“我是逢场作戏惯了,唯独她不想连累。就当我一意孤行,最后为她谋条出路,事后她势必恨我,恨也无妨,恨不了几年……”

    宁愿她现在恨他,恨他薄情寡义,最好快些忘了他,好好过完一生。

    “先生……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他闭了眼,嗓子全都是沙哑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若前世他能早知一身病体竟是最敬重的那个人多年用毒所致,他绝不会让楚凝有他的孩子,何至后来再费心去胎,彼此彻底含恨两断。

    便连她死前最后的目光,都蓄满了伤。

    再思及这段前尘往事,隔世经年,却恍惚就在昨日。隔了太多春秋,蓦然回首,经历过的一幕幕依然尖锐鲜明。

    顾临越枕着榻,目光弥散而空洞。

    用针后体虚,齐先生让他先歇着,收整完药匣便准备离开,留他清静。

    他却忽然平静问:“我至多还能活几时?”

    齐先生一愣,顿然肃容道:“诶!多大人了还时兴讲胡话,我那一屋的医理,何种奇毒杂病没见过?药方我这便去换几味,你睡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人在这得养心,胡思乱想是大忌,你要真倒了,相思你的姑娘们找上门来哭,要怎么算?我可应付不过。”他故意再接这一句,不给他说败兴的话。

    齐先生走后,顾临越未动,就那姿势在软榻躺着。随意搭在榻边的手,玉指修长,骨节分明,透着血色尽失的凉意,显得他雪白袖袍上沾到的那一抹血痕愈发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屋内光线舒柔,耳边有云雀隔窗的啁啾声,顾临越合了眼,很快睡着。

    但他睡眠从来很浅,心腹随侍进屋清理水盆和血迹的轻微动静,其实他都知晓。

    再醒来,已至午膳时分。

    先前出的汗都干了,顾临越换了身衣裳,不多时,明予便如常带食盒来到凉阁。

    顾临越胃口一向不佳,只寡淡吃了两口,便放了筷。陪他用膳就是为了盯他多吃些,可他每回最多只再喝点汤,多的,明予是怎么都劝不动了。

    但相比初到眉山那时,他如今的气色已不算很差,好歹每顿多少都能吃下些。

    用完午膳,明予取过湿帕净了净手,随口和他说起今早沈家的来信,望和明家的亲事,深思熟虑再做定夺。

    沈叙白信里字眼含蓄,可明眼人都能领悟出来,这门亲,想来是有缘无分了。

    顾临越拨盏的指尖一顿,抬了眼:“什么原因?”

    往常闲聊他都是无关痛痒地听着,在意的甚少,明予没料到他有此一问,微愣短瞬,如实传述:“沈前辈信说,楚姑娘的哥哥当初被遣去关外时,正是我这年纪,皆是习武的,她一见我,便念起哥哥,要偷偷哭。”

    顾临越轻轻皱眉,已是活过一辈子的人,他能感觉出这是沈叙白的场面之词。

    “赴京之事,你如何对她说的?”他问着话,搁下茶盏。

    “听凭她意愿,”答罢,明予直直腰杆,坐得老实巴交:“表叔,我那话可全照的你意思,没让人小姑娘受委屈。”

    只多说了句愿意也可留在明家等他,都是理智中肯的话,应当无甚影响。

    可沈家还是辞了亲,真不能够怪他……

    顾临越静默着,心里头情绪复杂。

    望她能嫁给明予,是由衷想她完满度过今生,以明家权望,能护她一时,亦能护她一世。她值得与良人白首终老,而不是如上辈子,香消玉损于京师。

    可在得知她不嫁旁人时,他知其不可为,偏又抑不住那一许庆幸。只是,他能为大局舍断所有,唯不敢拿她做赌,再遗恨一回。

    “诏书,沈家做何决计?”他问。

    明予细细回想:“信上倒没说这个。”

    顾临越眸色沉下来。

    若无明家庇护,崔氏断要为难,楚伯庚又是个惧内的,他不在,她岂不是要被欺了。

    “表叔,真不跟我回府住吗?伽园很清静的,锦官的芙蓉也不逊山景。”明予未觉出他神色异样,自顾沏上茶,往嘴边送。

    喝了一口,又忍不住操起心:“而且啊,寺里斋食寡得很,你还是要补补。”

    不过这话都是下意识的,这事提过太多回,他要应早应了,明予并没奢望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冗长一段寂静后。

    “何时走?”他出人意料地淡淡问道。

    明予一下没回过味,懵着来回品这三个字,好半晌总算反应到,表叔这是应了他,瞬间狂喜得瓷盏差点没端住。

    “表叔想何时便何时!我先知会母亲去!”明予喜形于色,一身飒爽气概,这刻的笑里倒是浮出了少年稚气。

    明予大步往外迈,顾临越没拦着。

    坐在案前,窗缝筛进束缕日光,如金箔覆于他面庞,虚化了那双修眸,使得他的情绪邃远不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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