媚色藏娇: 3、诗册

您现在阅读的是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媚色藏娇》 3、诗册(第1/3页)

    山间雨频,秋夜更甚。卧榻酣梦的时辰,这雨说落就落了起来。

    寺后有座凉阁,二楼的槛窗开着半扇。

    铜金雕花香炉内香灰细腻平滑,案前,顾临越取过手边的香篆片铺于其上,慢条斯理填入白檀香粉,略压实,点燃线香。

    合上盖,一缕檀香便自炉中渺渺弥散开。

    他将香炉搁到桌角,偏头,望向边窗。

    窗外的夜雾蒙住远处一片暗绿,近处雨水淌过朱红瓦檐,滴流成珠。

    外面落雨声清晰,他独自听着。

    雨夜焚香是雅事,而他亲自焚完这一炉香,妄想平复情绪,却还是没能够静下心。

    应该说是,从山亭中见到她开始,心便乱了。

    顾临越自幼体弱,三个月前更是重病东宫,有半月都徘徊在鬼门关,众所周知。

    无人晓,他昏迷的半月,是日夜陷于迷梦。

    汗珠滚烫,浑浑噩噩,几度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更不为人知的是,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,竟是让他借梦回想起前世。

    前世,和她的桩桩陈年旧情。

    顾临越慢慢阖目,想着她今日那件红色锦裙,显得人唇红齿白,很是衬合。又想到上辈子,她出嫁时那一身艳红婚裳,亦是美胜瑶华。

    却都不是为他穿的。

    当初她芙蓉妆,胭脂面,手持合欢扇步入婚堂,他从头到尾没说半个字。可亲眼观尽她与别人的拜堂礼,心头长恨只有他自己懂。

    但决断的话都是他开的口,是他狠心割舍,是他亲手撕裂这份情爱,那这痛,他就得受。

    断交那日他记得深刻,凤鹫宫中母后以死相逼,回到东宫后他一言不发,冷风瑟瑟的殿外,他独自站在那里很久。时辰一到,就看到她抱着两卷宣轴,一如往常,准时出现在宫门。

    望见他,她笑意盈盈地跑过来,速度快了,半道突然被裙摆绊倒一跤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上前,走出两步又生生刹住,只原地看着她自己吃痛爬起,拍拍裙子,去捡地上的卷轴。

    “哪里疼?”人到眼前,他没忍住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,不疼,”她仰着粉雕玉琢的笑脸,抬抬臂弯里的卷轴:“昨夜回去,照着你的笔迹练了两幅字,你看看,有无三分相似了。”

    他没伸手,也不予回答。

    “楚凝。”无声良久,他叫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她笑:“怎么啦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一次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”她是愣的。

    他漠着神情:“过去不知你婚约在身,错在我。下月你嫁入宣王府,便是孤的弟妹,你我缘至于此,情理难容。”

    当头冷硬这么一段话,他别过脸,掩了神色,不去看她那双迷茫失措的眼睛。

    怕说得重了,惹她难过。

    又怕话不够绝情,留了念想给她。

    喉间顿时干涩灼烫,压抑不住,他蓦地握拳抵唇,闷咳好几声。

    料想他是又犯了病,她着急:“你快进到屋里头,还病着不要吹风,过了霜降容易受寒的。”

    她忙腾出手拉他,却被他抬胳膊挡开。

    “往后东宫不要再来。”他低沉撂下一句,在她懵怔时,力气略重地扯回衣袖。

    她往前近了半步,身子微晃不稳,便不再动,大抵是方才有崴到。

    他克制着,见她愣了很久,能觉察出她呼吸渐重,渐凌乱。但他不作声响。

    当断则断,他不能再多表露一个字的不舍,徒增她痛苦。

    “可是,可是陛下说,我只是先在宫里住几月,诏书不一定作数的……”他还是疏离的态度,她兴许真的慌了,想要解释,反而更语无伦次:“行草我自己学不会……你先养病,我等你空,空了再教我,行吗?”

    他不易察觉地深吸口气:“到此为止。”

    知道她眼眶一定红了,但他始终不看,因为,那双眼睛委屈地望过来,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心软。

    “旁人如有闲言碎语,你只管与他们讲,这段时日是孤一时荒唐兴起,留你习书。若他们猜忌再过,也说是孤对你心向往之,求而不得。而你,未动半分情念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没有起伏,像是竭力绷在一个调上。

    “以我恣意用情的名声,就那样了,你且放心,不会有人起疑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她透出颤音。

    “女儿家名誉重要,”他打断,语色终究多了丝没克制住的轻柔:“你如何说,我便如何配合,不会叫你在我这得了委屈。”

    空旷的大殿外,秋风和他的话都很寒人。

    她无声微哽了会儿,声音很轻:“你不是……外面冷,我们到屋里慢慢说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走。”他背过去,哑声赶人。

    那天她伤着脚,如何走的,何时走的,他都不清楚,她没再说一句话,离开得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,天下起雨,淅淅沥沥地越来越大,他立在高檐下,淋湿到半边身子,却是浑然不觉,一动未动。

    内侍匆匆携伞奔来,劝他回殿。他不语,缓缓偻身,坐到玉阶上,望着雨幕,那出宫的方向,兀自失神。内侍不敢多言,在一旁打着伞。

    那日后,他病倒床褥,晕热乏力。

    半昏半醒间,睁不开眼,但他知道太医每日都在来回奔波,也隐约知道有一双手,很柔,很软,女子的手,每日都扶他喂药,替他掖被,捏帕擦拭他滚烫的皮肤。

    就这样他昏迷了五日,病症总算好转。

    之后他问过内侍,病中有谁来过,内侍闪烁其词,想是答应了那人不透露。

    倒也不必听到答案,其实他知道。

    因为他醒后,她没再来。

    他刚能步下病榻,便给她修书一封。

    ——寻常相交一场,只当过眼烟云,从今以往,互不思量。愿卿锦绣长乐,琴瑟百年。闲言勿复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看到这封信时,她是怎样的心情,但月后她嫁作弟妻,婚堂上,他的心是如饥鹰噬肉,赤焰舔血。

    仰慕他的人比比皆是,她不过其中之一。

    而他从不付真心,宫里情深都假得很,要生存就得假着来。笑是假的,香艳的风情也是假的,真不得。

    但从她出现在皇城,到答应她东宫授墨,他平生第一回动真情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若上辈子只到这里,花烛良宵夜,他未入她洞房,后来他们分别在北地和京师的四年,亦未有种种变故,也不枉彼此有过一段情。

    但老天向来不愿成人之美。

    临了那夜侵噬的暴雨中,她被人押绑至城楼上,一把火铳,一发弹药,贯穿心脏……

    那些人就是要他看,看到她死,死在他眼前,却做什么都太迟。他们就是要狠狠敲打他那身傲骨,用牺牲她的方式。

    那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
【旧钢笔文学】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旧钢笔文学

设置

字体样式
字体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