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杯千万春: 9、人自醉,春有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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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重九日人多是醉,两三只菊总斜簪。

    山路上行人虽多,但一僻静之地也不是难寻。

    清回在林子中穿梭了一小会儿,待四周已看不见人了,便盈盈站定。

    傅子皋跟在后面,没几步也行至她身侧。

    桂儿和善元就远远地立在不远处,一来提防着有人过来,二来见证着他们并非独处。

    看见清回鬓边的海棠有些歪了,傅皋没忍住道了出来。

    清回未想到他的第一句是这种话,霎时片片红云飞上了脸。

    傅皋说完就后悔了,此刻更是觉得自己唐突,忙转换回话题:

    “前几日的事,是我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话毕,眼前人终于抬头,把眼神落在了他身上。

    “何事?”清回心中记着灵忆的教导,不欲轻易饶了他。

    然后就看到傅子皋一本正经地,将忘了什么事情,如何忘了的,前因后果讲了一番。

    清回忍不住溢出了个浅笑,复又很快故作骄矜地收敛。想了想又道,“那该如何赔罪?”

    “已备好了赔礼,只是此番没带出来,”傅皋正好注意到了清回那一抹笑,心中不由得轻松了些许,“只能下次来书院时,劳烦善元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清回看到眼前人的姿态,霎时就再生不起气来了。本还以为他是彻底抛诸了脑后,自己前番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呢……

    “那,你可还有气?”

    “不气了。”清回很快答道。

    对不住了灵忆,白费了你的一番指导。

    一时间两人都不言语了,气氛免不了有些微妙起来。

    清回时不时偷瞟一下眼前人,口中想说些什么,又不忍打破这氛围。

    正当她终于决定开口,问他些什么时,傅子皋先一步开口了——

    “他二人怕是等急了,我们这便回去罢。”

    清回双目圆睁,有些出乎意料地拿眼睛直视他,然后就看到了傅子皋的一脸正色。见她看过来,笑着一点头,颇为轻松地先迈出了步子,回去了。

    清回气恼地张了张嘴,什么都没说出来。在他身后跺了两下脚,咬着银牙,心道,你这个呆子!

    然后望着他背影,叹了口气,罢了罢了,且还有一段路要走呢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傍晚时分,清回回到家,照例先去见过父亲。

    晏父正拿了本书在亭子里看。清回上前行了个万福,盈盈笑道:“爹爹,女儿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晏父一抬头,就看到了女儿的笑脸,好奇她出门这一趟是遇上了多开心的事,便问道:

    “如何这样开心?”

    这么明显么?清回敛下双睫,面上的笑却更盛了,“斗草赢了。”

    浣花园里,清回今儿很早便躺下了。

    桂儿知她心情好,免不了也面上带着笑,轻声轻语地吩咐一番伺候夜的小丫头,便退下了。

    回自己厢房的路上,偶遇了善元。

    见到善元也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,不禁道,“姑娘今个这会儿就睡了。”

    善元点点头,“心中无事,终可好眠。”

    忠心为主的两个人,因此间事,话题一下子便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这日下学,几个姑娘坐在湖心亭里执笔绘纨扇。

    中秋已过去近一个月,湖中飘着点点金黄的叶子。亭子四周的隔扇门已被拆掉,再没什么可阻挡视线。

    好风一过,清景无限。

    韦月凝祖母这两日的病情好了些,她也有空来晏府上先生的课了。今日兴致颇高,提议道:“不如我们就画这湖心亭秋色吧。”

    “几个人中数你作画最好,自然就听你的了,还指着你多费些笔力呢。”清回笑着言道。

    一碧万顷的碧云天,盈着黄叶的小池塘,宛自天开的假石山,衬着画面中心湖心亭的那一点。亭中隐隐可见四个姑娘,皆素手执笔,对着身前的一面细绢。

    “新裂齐纨素,鲜洁如霜雪。裁为合欢扇,团团似明月。”韦月凝执着湘妃柄,一面在绢面上比划着,一面吟道。

    “我却想说这个,”清回转而道,“七宝画团扇,灿烂明月光。与郎却喧暑,相忆莫相忘。”

    几人合力将绢画裱入竹框,会心一笑,皆是满眼满足。

    石桌上笔墨细绢等一应物什都叫丫鬟给收走后,清回又着人去将团扇柄的尾部打一个小孔,好穿上提前备好的坠子。

    几个姑娘都在等最终的成品,便就围坐在石桌四周,闲闲地话起家常来。

    “我伯母最近在给我议亲了。”余亦婉突然道。

    三个姑娘霎时兴致冲冲,“是何人?”

    “寻了两个人选,”余亦婉面露羞涩,低下头去,“都是读书人,家世清流,伯母准备过几日分别邀到家里来,也使我隔着屏风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清回不无感慨地叹道,“真好。”

    韦月凝看到清回如此,玩笑心起,“你呀,看这样子便是春心动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的事,”清回的双耳飞上了红,口中却回嘴,“我看呐,你才是不知羞呢。”

    闻言,韦月凝只是笑着耸耸肩,“我呀,将来父母给我说个什么样的人家,自嫁过去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就不好奇?”韦月凝早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。

    只见她轻摇摇头,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听之任之。”

    毫无羞怯,目光坦然,众人是真的信了月凝。

    说了会儿子话,正觉口干之时,桂儿贴心地带着几个小丫头,奉茶来了。

    几人中除桂儿身着一件浅粉衣裳,其他几个丫头都齐整整的衣着青衫。皆是安静无声,行止有礼。

    几个姑娘心中免不了感慨一番,清回便连身旁的丫头,规矩都是极好的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呀,”话头又绕回了清回身上,“我猜若是轮到你议亲,必得回了京城才能够了。”晏父虽是被贬来此,但在朝中一向颇具声望,又兼门生众多,几人都是默认晏父任期一满,便会被调回京城了。

    “这谁能说得准呢,”清回拂着袖口的云锦花纹,“而且我觉得应天府就很好。”

    清回此话一落,几人中唯有灵忆心知,清回这便是想到傅子皋了。不由心中好笑,想着来日只二人在时,定要好好调笑她一番。

    几个姑娘作别后,清回回到浣花园,终于赶在日落西山前,将此回借到的书册子给读完了。随即递给善元,例行交代了番。

    便字也不练了,书也不读了,巴巴地坐在窗边,紧张且期待地望天。

    “姑娘,”傍晚已然有些凉了,桂儿刚从外头回来,双手叠着搓了搓双臂,“我刚看见大公子身边儿的枫吉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如今这个时辰,想来一天的课业也是结束了。”清回道。

    轻棪每日结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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