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我春朝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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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方才都听见了,赵堂浔是如何装作从未见过她。

    她为了他,连命都不要地冒险,一次又一次,以为总有一天,自己能捂暖他的心,可每当她看到一点点希望,他却狠狠把她推开,不管不顾她的安危,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其实很胆小,也没有每次向他施以援手时表现得那么勇敢,不过是凭借一颗想感化他的心,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涉险,可当她睁开眼,那个自己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不见了,周遭只有黑漆漆的石头,怎么叫也没人回应的空旷,她也会怕,也会委屈。

    她能看到他对自己的改变,能感受到,他真的有在试着对她好,可她还是想不通,也气不过,为什么莫名其妙说也不说一声就甩手离开,她对他推心置腹,他却完全不顾她的想法。

    就算他有苦衷,有什么狗屁歪理,她也又气又委屈,更何况,人家就算有苦衷,不也不屑于和她解释吗?

    在他看来,她就是一个非要黏上来的麻烦!

    “天呐,幸好没有伤到哪里,你也真是运气好,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,看上去还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孟令仪眼神闪烁,尴尬笑笑。

    “我们都着急坏了,心里特别自责,要是当时拦住你就好了,哪还有这些事。”

    孟令仪摇摇头:“不怪你们,是我自己要去的。”她顿了顿,扬了扬声音,语气决绝:

    “不过,白费了表哥一匹好马,如果再有一次,要是拦住我就好了,真后悔来这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说完,心里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般,又是爽快,却又是痛楚。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,你是去找他呢。”徐慧敏意有所指,默默回头,朝身后看了看:“不过,他方才说没见到你。”

    孟令仪嘴唇颤了颤,深深吸了一口气,唇边扬起一个笑容:

    “不是,就是忽然想起有个东西掉了,回去找一找。”

    “我找他干嘛,”她模仿他的神情语气:“孤男寡女,还叫人误会,多管闲事,也叫人嫌弃,自找没趣。”

    徐慧敏哑然,孟令仪声音很大,林子里很静,周遭都能听清,就连赵堂禹都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,暗戳戳和徐慧敏交换眼神。徐慧敏瘪瘪嘴,看看孟令仪,又回头悄悄看看后边跟着的赵堂浔——

    漫天黑光中,火色摇曳,他身影单薄,却勒住了马,调转马头,又朝着林子里去了。

    徐慧敏忙扯扯孟令仪袖子:

    “悬悬,十十七殿下他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孟令仪闭了闭眼:“他的事,从此和我无关,不用再告诉我了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很轻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颤。

    徐慧敏手僵在原处,赵堂禹扯了她一把,凑在她耳边,挑挑眉:

    “南墙撞多了,终于想通了,好事。”

    徐慧敏气呼呼地拍了他一下:“闭嘴吧你,看热闹不嫌事大。”

    孟令仪听着二人的耳语,眼睛有点酸,装作是风大迷了眼,伸出手揉了揉。

    几人心照不宣装作没看见,虽然孟令仪面上没有承认,可平日里就她这样的热情劲,谁能看不出她对赵堂浔的心思?不过若是平心而论,也不见得是坏事,毕竟,她值得更好的。

    徐慧敏又回头,黑夜里,已经见不到赵堂浔的身影。

    唯有一匹马,被孤零零地留在树下,踌躇不前,不知是进是退。

    马,又不要了吗?

    *

    围猎之期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时辰,赵堂浔伤痕累累,却也满载而归。

    十七殿下小时被太子殿下教养一段日子后,曾也春风得意,大出风头。不同于从小被养在金笼子里的皇子,他身上有一股韧劲,且不说舞文弄墨多出来的凌厉,他是众皇子中带兵上阵的好手。

    唯一的一点,就是打法孤绝,往往单枪匹马,以少敌多,却也不怕伤痛,每每厮杀竭力,是一块硬骨头。

    起初,人人不看好他,说他本性低劣,难以教养,后来,却又寄予厚望,说他身上有一股狠劲,假以时日,定然能成大器,再后来,皇后出事,太子陷落,赵堂浔替兄为质,腿废了,太子大势已去,便又说他命带孤煞,灾星降世。

    如今,听说他腿好了,见他带着三狼一熊从林中走出,身形挺拔,眼神凌厉,纷纷议论,当初没有看走眼,这孩子,有这样绝境求生的魄力,定然大器晚成。

    他生了一副好相貌,眸如点漆,眉长入鬓,鼻悬直莹白,一身是血地走出来,周边前来旁观最后结果的小姐们围了一圈,娇声尖叫骇人,听周遭对他赞誉不绝,又壮着胆子看,见他冷冷扫过来,唇边却带着笑意,貌若冠玉,不由得红了脸,忘却了从前对他腿不能行的嫌弃,眼里只剩娇羞。

    赵堂浔和一众皇子跪了一排,人人面前都战利品满满,他抬起眼,越过皇帝赵基,目光遥遥落在赵堂洲身上,哥哥坐在一旁,被他劝阻出林后,按照规矩,不得再入内。

    二人对视,赵堂洲皱起眉,冷漠移开。

    他自然已经知晓,父皇那日并未找他,他太过相信这个一向乖顺的弟弟,没见到赵堂浔前,他不知他是自己的考量,亦或是受了旁人算计,才如此劝阻他,可现下,看他的猎物是众人中最多,心里隐约有了猜测。

    可他想不明白,若是他当真想借此机会被父皇注意到,大可直接告诉自己这个哥哥,为何偏偏设计将他哄骗出局?

    赵堂浔见哥哥生气,也已经意料到。他淡淡挪回目光,心里却像是缺了什么似的,空空的,忍不住目光游离,寻找一个身影。

    赵堂显长身倚在一旁,斜眼觑着赵堂浔,自己的计划被他跳出来打乱,之前当真是轻视他,原以为他定然已经死在那里,没有除掉大的,至少除了一个小的,却不想,他竟然还能站在这里,还带了这么多猎物。

    那头熊,他也曾遇到,若是要猎杀,恐怕得受伤不轻,其余兄弟都不敢相争,那便大家都放过这头熊,没想到,他竟然单枪匹马带回来了。

    赵堂显暗自捏紧拳头,没出声。

    一旁,八皇子赵堂衍一身白衣却几乎没有什么脏污,倒不像去打猎,如同去林中散心一般,战利品也寥寥,笑意吟吟站在一边,兀自上前与赵堂浔搭话:

    “十七弟,你的腿康复得如何了?”

    赵堂浔双眸在赵堂衍身上幽幽一转,微笑:

    “多谢皇兄关心,已经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赵基目光一扫,落在这个自己几乎已经不大记得的小儿子身上,嘴角扬起满意的笑,和蔼问: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猎的?”

    赵堂浔答:

    “回父皇,八成是大皇兄猎下,我在原地帮哥哥看守,后来却和哥哥失散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皇帝眼里光芒一闪,落在一边赵堂洲身上,那日,他慌里慌张跑出来,问自己找他何事,莽撞无礼,赵基很是不喜,责罚他不能再进去。

    赵堂洲没想到,赵堂浔竟然会把功劳全都推给自己,也只能配合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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