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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许我春朝》 30-40(第10/17页)
赵基目光在诸位儿子身上一扫,心里自有思量。
众人又是按照规章议程走完,孟令仪休息一日已经宛若新生,身体很是舒朗,心里却总是闷闷的。
她被徐慧敏拉着来到这里,便见那个最不想看到的人,又一次,如她所料,不要命的折磨自己,然后把功劳全都推给别人。
她看不下去,中途站起来,即便已经想过从此和他是陌路人,心里还是忍不住气他。
赵堂浔跪在大殿中央,众人视线都汇聚他身上。
他视线中闪过一片熟悉的影子,连自己也没意料到,这样的时刻,他竟然分神了。
“十七?父皇问你的话,你为何不回答?”
众人屏气凝神,下一刻,却见他脸色一白,身形不稳,竟然吐出一口鲜血,直直晕倒在地上!
尖叫声起,孟令仪走到后门正打算溜出去,听见动静,回头。
第37章 荼蘼残(二) “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吗?……
金光闪闪的大殿中央, 少年身上的血爬上厚厚的地毯,他静悄悄地躺在地上,面色平静却惨白吓人。周遭人们起初尖叫, 而后缓缓后退,围开一个圈, 小声议论, 无一人敢上前,无一人上前。
皇帝坐下,老公公一双油亮的眼睛提溜转着, 观察皇帝神色, 只见赵基先是惊了惊,四下看看, 目光在赵堂洲身上停留片刻, 赵堂洲顶着父皇一双老迈却精干的眼,芒刺在背地站起, 面色古怪, 不知所措。
孟令仪站在后门,一只脚已经踏出去, 嘴唇微微颤抖, 最终还是气不过,转身回来。
赵堂浔毫无意识, 周遭兄弟各怀心事, 有人忌惮, 有人惶恐,黄金坐上的父亲,也在和儿子间彼此试探猜忌,就连他一心护着的哥哥, 也举棋不定。
没人把他放在眼里,没人把命当回事。
她心里涌起一股气,大踏步往回走,就要闯上去,却被徐慧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:
“你疯了!这什么场合,你上去添什么乱!”
她挣了挣,徐慧敏也紧紧拽着她,不让她走,最终,孟令仪长长呼出一口气,不再挣扎。
赵堂禹站在一众皇子之中,偏过头,看了看晕在地上的赵堂浔,余光远远落在人群中眼睛红红的孟令仪身上,闭了闭眼,上前一步,怒斥站在赵基身边的太监:
“眼睛瞎了吗?还不知道传太医吗?”
紫衣太监一哆嗦,飞快望了望皇帝,又跪下:“殿下教训的是,这就去,这就去。”
话音落,复又哆哆嗦嗦地站起,似乎方才一段空白只是时间的缝隙,现下又被接上,奴才们纷纷奔跑,催促,手忙脚乱,一环扣一环。
赵基面色不变,微微掀起眼帘,玩味的神色在几人之间流连,知道看着赵堂浔被搀扶着出去,才淡声点了赵堂洲:
“十七是你一直在教养,他年纪小,与朕不亲近,和你这个皇兄,倒是很亲密。”
赵堂洲浑身冒冷汗,只得硬邦邦说是。
“朕听闻,自从他从西泉回来,腿便不好了,如今康复了?”
“是。”
座下,赵堂显又幽幽补充:“多亏了孟家小姐,治好了十七弟的腿,父皇,论功当赏呐。”
“哦?”
赵基微微眯起眼:“是当赏,哪位孟小姐?”
孟令仪蓦然被点到名字,整个人一惊,便见孟鼎臣神色复杂,招手让她站上去。
孟令仪乖乖走到皇帝面前,规规矩矩行礼,心里却不大自在。
“这丫头,朕怎么越看越眼熟?”
静默中,八皇子赵堂衍朗声开口:
“父皇,这孟小姐,是从前常伴您身边的孟太傅的孙女,如今,孟小姐的大哥也日日在您眼前听命呢。”
赵基笑起来,想到故友,笑容里有几分慈祥的温情,却让孟令仪只想躲开。
“这么一说,朕倒是想起来了,你小时候,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吧?”
孟令仪低声应是,不敢多说多错。
赵堂衍又补充:“是呀,从前孟小姐在宫里,和我们一起玩大,和十五弟两人也算表亲,最是亲近呢。”
赵基干笑两声:“是吗,朕想起来了,鼎臣,上次,王老夫人一事,你那时如此奔忙,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吧。”
赵堂洲和赵堂显都微微一僵,赵基的目光冷静锐利,直直盯着孟鼎臣,孟鼎臣梗着头,笑答:
“小丫头跟着胡闹,被人算计其中,也是我这个兄长的责任。”
赵基点了点头,目光复又落到孟令仪身上:“你可要什么赏赐?”
孟令仪真想要的不敢说,只能摇头:“什么也不想,多谢陛下。”
赵基目光沉沉:“你爷爷医术很好,文章上也大有造化,你定要继承你爷爷衣钵,不辜负他心血。”
孟令仪又应是。
“既然,十七的病是你看好的,待会,便让太子再领着你去看看他吧。”
孟令仪迟疑片刻,想拒绝,既然他已经没事,她又何必和他再有牵扯,可圣命难违,只能硬着头皮应下。
她抬起头,暗暗打量赵堂洲,只见他双目失神,似乎并未在听,一颗心像是冬日里浸在冰水里的手一般,说不出的刺痛苦涩。
*
赵堂浔睁开眼,入目是碧绿的珠帘,自己躺在榻上,已然换了一身新衣裳,动一下,浑身便像是被狠狠轧过一般,酸痛难耐,一股后知后觉的疲倦席卷上来,这具身体,早已到了支撑的极限。
他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,眼前一阵阵发黑,喉中干涩难耐,连出声都不能,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。
他眨了眨眼,神色恍惚,周遭没有人,他回忆了一下,想起晕过去前最后一眼,是孟令仪义无反顾地站在门口正要走出去。
“真后悔来这一趟。”
他想起那晚在林中听到她的话,一颗心奇异地抽痛,他眸色迷茫,抬起手,缓缓摁住心口,不明白为何如此。
他为何,会梦到她的吻?又为何,一遍又一遍因为她失神?
他艰难咽了下干涩的唾液,口腔中微微湿润,长长舒出一口气,竭力掩饰那不该有的情绪,缓了一会,下床,推门。
门外,早已不是慈庆宫,而是秋猎行宫不知某处别院。
长廊空旷,秋风萧瑟,有几个小丫鬟倚在门柱上打瞌睡。
他眨了眨眼,心口抽痛,眼前一亮,忽然看见孟令仪像从前一样,等在门外,悠闲地坐在长廊里,两条小腿自在地晃悠,荡秋千似的,带着她的裙角蹁跹,像一只花蝴蝶。
然后她回过头,朝他笑。
他神色慌张,张口,想问: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
你不是已经走了吗?不是后悔了,失望了吗?
话还没问出口,耳边低沉沉传来熟悉的声音:
“阿浔,你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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