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我春朝: 24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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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过。

    “你”

    他皱着眉,语气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“我睡了多久了?”

    她睡眼惺忪,仿佛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赵堂浔暗自握紧拳头,狠狠瞪着她,半晌,憋出几个字:

    “你刚才”

    孟令仪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,一边揉眼睛,一边笑道:“你酒量真是不好,喝了一杯立刻睡着了,我一个人没意思,也睡着了,果然,喝酒真有用。”

    他面色僵硬,隐约觉得不对劲,低下头,脸上一阵红一阵青,她的样子不像作伪,他也承认,他确实低估了酒的厉害,今晚晕乎乎的,所以,方才的一切,竟然是他的错觉吗?也是她,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。

    可他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?!

    孟令仪一边来回揉着眼睛,一边悄悄撇过眼睛瞧他,只见他低着头,表情很是精彩,暗自松了一口气,继续煽风点火:

    “诶,你刚才说什么?我干嘛了?”

    赵堂浔脸上是不可置信,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眉头紧蹙,压根没理她。

    孟令仪低低哇了一声,表情挑衅:“你不会是睡蒙了梦见我了吧?”

    “你闭嘴!”

    他立刻反驳,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,然后又重复几遍:“我没有,你别瞎说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语调上扬,嘴角弯弯:“没有就没有呗,你干嘛这么凶。”

    赵堂浔呼吸急促,脸颊越来越红,可偏偏眉头下压,紧紧抿着唇,勉强掩饰自己的慌张。

    “诶——”

    孟令仪还想说话,他却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:

    “须弥留在这里陪你,有它在,保护你够了!”

    孟令仪下意识张口想拦他,但想了想,又心虚地瘪了瘪嘴,走了好,走了好,否则等他清醒过来,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,脸红的人就变成她自己了。

    大约是喝了酒,防备心被微微放下,赵堂浔的情绪不如平时一般高高挂起,头一次见他脸上神情如此丰富,又是恐慌,又是惊讶,又是窘迫,又是羞恼,孟令仪咯咯笑了两声,目光一转,就见须弥蹲在一边,和她大眼瞪小眼。

    大约是今晚心情转好,须弥那双凶神恶煞的绿眼睛此刻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萌态,孟令仪忽然福至心灵,跳下床,试探着伸手,她见赵堂浔常摸须弥的头,大约这里是可以摸的吧?

    孟家宅院里养了几只狸奴,她从小喜欢动物,摸起来很是娴熟,起初,手指放上去的瞬间,一人一豹都抖了抖,见彼此都没有更大的反应,孟令仪放松下来,一下又一下顺着毛,不一会,须弥竟然享受起来,歪倒在她掌心里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也通人性嘛。”

    她慢慢和须弥熟悉起来,发现这小豹子还挺聪明,似乎能听懂人话似的。

    “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,我问你一句真心话,血真的好喝吗?”

    须弥用头顶着她的掌心,算是肯定?

    孟令仪站起来,把自己柜子里放着的点心全都拿出来,放在须弥面前:“这些都是我攒的好东西,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须弥踱步过去,低头嗅了嗅,又走开。

    “你不喜欢?”

    她皱起眉,苦思冥想:

    “对了,我家养的狸奴很喜欢吃鹿干,我还有一些,我给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她从扬州过来的匆忙,衣裳里还揣着平日里逗猫用的鹿干,搁置在一边,一直没有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她拿出一片,放在须弥鼻子下边,须弥嗅了嗅,张开嘴,一把扯过去,火速吃干抹净。

    孟令仪得意地摸摸它的头:“怎么样,好吃吧?”

    须弥抬头看着她,似乎是还想要,孟令仪记得赵堂浔每次在指使它之前都会给它喝一点血,于是指了指床边:

    “把那个血坠子给我叼过来就再给你一片。”

    须弥晃了晃头,丝毫没有犹豫,把爱不释手的血坠子叼给孟令仪,孟令仪很是满意,看来它已经在鹿干和赵堂浔的血之间做出了抉择。

    她把鹿干喂进须弥嘴里,一边循循善诱:

    “鹿干这么好吃,以后就别喝血了,懂了吗?”

    *

    赵堂浔一路飞檐走壁回了冷竹苑,马不停蹄走到井边打了一盆冷水,一把浇在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透骨的冰凉冲刷着皮肤,热气驱散,酒意也清醒不少,可心里的慌乱却依旧挣扎着往外钻。

    他身体有些发麻,皮肤因为过冷的刺激微微发痛,这样的痛楚却反而提醒着他清醒。

    他……怎么会做这样的梦?

    他想不通,但心里却警铃大作。

    她对他来说,难道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吗?他细细思量这些日子,越想越觉得失控,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的思绪?

    他竭力平静思绪,随意擦了擦一身的水,端坐在书桌面前,开始一笔一画抄写《金刚经》。

    “应无所往,而生其心。”

    他不能再被她搅乱心绪,他因为她如此失态,而她呢?赵堂浔眼中浮现一抹幽怨,见他如此失态,她此刻定然稳坐高台看他笑话。

    他猛地闭眼,止住思绪,接着往下写:

    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”

    她对他的好,表面美好诱人,一步步诱陷他进入。可她呢,既然喜欢旁人,为何要缠着他?他眨了眨眼,不对,她是对谁都这么好。

    他捏紧拳头,久久闭眼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他八岁被哥哥带回慈庆宫。

    那一年,起因是他在宫里拜了一个武师傅,他跟着他用心练武艺,因为没有刀剑,所以他随手捡了一根绳子。

    后来,师傅看他天赋异禀,说要亲自教导他。师傅摸着他的手,搂着他的腰,一点一点引导他。他觉得不对劲,但师傅给他饭吃,教他武艺,他可以忍耐,他擅长忍耐。

    直到师傅在他面前脱下里衣,对他说:

    “奚奴,师傅好难受,你帮帮师傅吧。”

    他用一根草绳勒死了师傅。

    师傅死了,大概是因为错的人是他,因为他不该杀了师傅,他也得死。他原本还有些害怕,可张公公这时候站出来说他其实是皇子,他的母亲曾经被皇帝临幸,悄悄倒了皇后娘娘赐的避子药。

    于是他成了皇子,成了皇子之后,错的人成了师傅,他不用死了。

    哥哥说让他跟他走,他会教他重新做人。他那时看谁都一股戾气,凶巴巴地,像一头狼,见谁都想咬一口,他不想忍了,因为他害怕,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壮胆。

    哥哥对他很温柔,夸奖他能把鞭子用的很好,哥哥送了他一根新的鞭子,叫它缚鳞索。

    “《周易》有云‘潜龙勿用,君子藏器于身’”,这根鞭子藏锋于庸,金丝缠绕铁线,外用蛟筋缠裹,日光下暗灰色,触摸极软,挥动有声,哥哥把它交给他,嘱咐他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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