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过,但我选权力: 90-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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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奴隶,所以不能装饰自己了吗?

    程曜灵的困惑尚未出口,一股寒意便陡然窜上了脊背。

    她随阿蘅迈进的这方宅院里,站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北戎汉子,而阿蘅显然与他们熟稔,指着程曜灵说了几句北戎话后,那几个彪形大汉便拿着绳索围住了程曜灵。

    程曜灵心神俱震,看了一眼阿蘅,压抑一路的恐慌与悲愤在此刻轰然迸发。

    她掏出怀里的匕首,动作狠厉,招招致命,血水掺在雨水里,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襟。

    不到一柱香的功夫,地上便一片血红。

    阿蘅见状欲逃,被程曜灵一脚踹在脊骨上,趴落泥水中,他呛了口泥水,转头向程曜灵跪地求饶:

    “鸠鸠,我错了鸠鸠,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更厉害了,你放过我吧,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程曜灵踩在他手上,俯下身神情残酷,逼问道:“你刚才跟那些北戎人都说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说……说……”阿蘅犹豫了。

    她脚下用力,阿蘅被踩着的手掌在流涌的雨水中渗出血丝,挣扎惨叫起来,涕泪横流地哀嚎道:

    “说要把你卖给他们做奴隶!”

    程曜灵觉得很可笑,匕首的刃尖靠近阿蘅脖颈时,听见他尖声道:“我带你去见你阿娘!我真的知道她葬在哪里!我带你去!”

    刃尖改了方向,在阿蘅的肩上划开一道血口。

    阿蘅捂着肩膀,终于老实地带起路来。

    二人抵达一处荒芜而墓碑林立的草坡前,程曜灵一眼就看见了那块简陋的、刻着阿云若名字的墓碑。

    她双膝一软,扑跪在地,重重摔倒在泥泞中,手脚并用,狼狈不堪地爬到了阿云若的墓碑前。

    她颤抖着手去摸那冰冷石碑上的刻痕,额头重重抵了上去,皮肤立刻被粗糙的石料擦出血痕。

    阿蘅见此默了默,而后兀的冷笑起来:“惺惺作态,有什么好哭的,九妘就是被你们大央人和北戎人一起毁掉的,你又不是九妘人……啊!”

    疼痛打断了他的话,他惨叫一声,只见匕首钉在了他另一边肩膀上,恨恨看了程曜灵一眼,他咬着牙遁入雨幕,逃之夭夭了。

    而滂沱大雨中,程曜灵抱着阿娘的墓碑,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。

    她整个人都被浇透了,衣上血水泥水斑驳混杂,神情却茫然而懵懂,像是小时候在阿娘怀里那样,什么都不知道,万事都不明白。

    呆滞良久,她用柔软的脸颊在冷硬石碑上蹭了蹭,又冷又疼地打了个寒颤后,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她想大哭,眼里却像有岩浆在涌,灼烫得挤不出一滴泪,她想大叫,心口却被堵得喘不过气,频频张开嘴也只能发出极微弱短促的音节。

    骨头软得撑不住身体,更抱不住墓碑,彻底倒在地上,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,程曜灵本能地想咳出来,一开口却呕出了一滩血。

    但她如今连分辨发生了什么的力气都没有,也感受不到鲜血淌过皮肤的温度,只知道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,抖得像雪地里濒死的幼兽。

    她实在太冷了,冷得一点力气也没有。

    好想躲进阿娘怀里啊……阿娘身上总是暖烘烘的,还有很好闻的皂荚香气。

    好久没见到阿娘了,阿娘去哪里了呢?怎么还不来抱她?

    她努力睁着眼,眨都不敢眨,生怕错过了来抱她的阿娘。

    可她眼前其实只有一片漆黑,她在这样的黑暗里等了又等,却一直等不到阿娘,终于委屈得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而就在泪水流过脸颊的那一刻,她忽地想起,原来她已经没有阿娘了。

    牵她走过林野的阿娘,将她扶上马背的阿娘,教她拉弓引箭的阿娘,打她的时候比她还先落泪的阿娘。

    再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她体内最后一点气力顿时消散殆尽,头颅沉落,只觉天地俱死,万念俱灰——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我先上吊了

    第99章

    很多很多年前,一个阳光明媚、微风和煦的午后,正值盛年的阿云若,抱着牙还没长齐的女儿坐在树荫下,翻开一册古旧的书,教女儿认字:

    “鸠鸠,跟阿娘念:我是开天九姊妹的后代。”

    小小的女孩子咧开嘴,露出两排漏风的糯米牙,在母亲怀里拍着小手咯咯笑:“咔天揪紫妹的后代!”

    “我是太胥山仙鹤的后代。”

    “鹤!后代!”

    故意把口水溅得满天飞的下场,就是屁股上挨了响亮的一巴掌:“好好念!”

    又软又圆的肉脸蛋上,两条粗眉毛皱成一团,瘪着嘴屈服道:“喔是太胥山仙鹤的后代。”

    阿云若揉揉刚才打过的地方,继续在女儿耳边一句一句的教导:“我是尼恒居那大祖母的后代……”

    稚嫩的童声和沉稳的女声此起彼伏地交错响起:

    “是翻越九十九座大山力气更大的种族。”

    “是渡过九十九座大河精神更旺的种族。”

    “是所有会砍的人来砍也砍不死的种族。”

    “是所有会杀的人来杀也杀不死的种族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阿娘!”

    很多很多年后,烧得浑身滚烫人事不省的程曜灵陷在床里,辗转反侧,痛苦而眷恋地反复呢喃着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两个字。

    她忽而梦魇似的冲虚空猛然探出手去,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曜灵……”有一只微凉的的手掌攥住了她掌心:“张开嘴,咱们喝药好吗?”

    恍恍惚惚间,程曜灵被喂着咽下了一些温热的药汁,又皱着眉毛吐出来:“苦……”

    似乎有人低声叹息:“良药苦口,总是这样不吃药怎么能行。”

    不久后,两片带着甜味的唇瓣紧紧贴上她的唇,程曜灵寻着甜味本能般吮吸,可还没甜一会儿,一大股苦水就被渡进口中。

    她想吐出去,嘴巴却被牢牢封住,无力地挣扎几番,终是将苦水咽进了喉咙里。

    程曜灵这会儿烧糊涂了,大脑昏沉混沌,被这般骗了好几次,喝下小半碗汤药,才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,死死闭紧了双唇,再也不肯贪那一点甜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一声仿佛记忆中阿娘那般温暖轻柔的呼唤响起:“鸠鸠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”程曜灵眼角滑落滚烫的泪。

    “鸠鸠,我们吃药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别走……”半梦半醒间,程曜灵紧紧攥住握着自己的那只手。

    那只手僵硬了一瞬,然后承诺道:“……我不走。”

    程曜灵悬在空中的心稍微放了下来,接着生怕阿娘离开似的,异常乖顺地咽下了所有剩余的苦汤药。

    次日清晨,她挣扎着掀开眼皮,没有阿娘,只见到了守在床边、面目苍白、眼下乌青的段檀。

    她高烧还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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