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浪台: 90-9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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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时亭愣了下,笑着抬手拍了拍北辰的后背,像兄长般做了一个沉默而亲切的告别。

    北辰知道该离开了,无奈又不舍地叹了口气,退到赵普身边。

    时亭朝赵普抱拳,郑重道:“赵公,拜托了。”

    赵普定定看着时亭,突然俯身跪下,竟是行了稽首之礼。

    要知道,稽首是九拜中最隆重的一种,要么用来祭拜神明,要么用来面见君王。

    时亭赶紧将人扶起:“赵公,此礼时某受不住!”

    赵普看向时亭腰间的惊鹤刀,道:“此礼该你所受,你本就是帝师的学生,何况真正的帝王冠冕从来不在头上。”

    时亭下意识握紧惊鹤刀,又想起了老师赠刀时的话:

    “念昙,做你该做的,永远不要放弃。

    做你想做的,永远不要犹豫。”

    希望这一次,他不会再让老师失望了。

    大楚西面边境,西宁关。

    西南盟军自出现在西宁关外,便一句话都不沟通,闷头就开始猛烈攻城,急切得好像当天就要打下西宁关,攻取大楚。

    西宁关的守将们准备不足,打得很是艰难,可谓苦不堪言,但到底有多年镇守一方要塞的经验,还是咬牙抗了五次进攻。

    满达看着西宁关高高的城墙,斗胆跟乌衡建议:“西宁关是块硬骨头,硬攻还是要废很大功夫的,要不我们去和他们谈判,告诉他们,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救时将军?”

    乌衡反问:“你觉得他们会信吗?”

    满达想了下,叹气:“也是,要是敌国将领跟我说,他攻打我是为了救我们国家的臣子,我只会觉得他脑子有病。”

    乌衡又问:“西南诸国不是傻子,一旦我真的这么跟西宁关说,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,你敢让他们知道吗?”

    满达摇头。

    乌衡神色一凝,怒呵:“那还愣着干什么?继续打!”

    当天,西南盟军在乌衡带领下,发起了第六次进攻。

    这一次,西宁关兵力不足的缺陷成了致命伤,而援军又迟迟未到,根本无法抵挡西南盟军的猛攻。

    西宁关破了。

    守将羞愧万分,想要西杀,被乌衡阻止。

    西南盟军为胜利欢呼雀跃,人人都开始做争抢宝藏和分割大楚的美梦。

    乌衡命盟军休整半天,独自前往西戎的附近暗桩打探消息,然后正好与送信的西戎暗探遇上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,好消息好消息!是时将军来信了!”

    乌衡意外地顿了下,然后迅速拆开信看。

    暗探笑道:“这信还是时将军特意托我们的人带给二殿下的,想必是被楚帝困死,跟二殿下求救的,没想到啊,堂堂血菩萨也有今天。”

    乌衡看罢,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,双手颤抖:“他哪里是想向我求救?分明是要和谢柯同归于尽!”

    暗探懵了:“不是求救,那为何给殿下写信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给我写信? ”乌衡攥紧手中的金钱镖,倏地一声苦笑,咬牙道,“因为他要利用我啊。”

    暗探看着脸色阴鸷的乌衡,恐惧油然而生,下意识低头,目光刚好落在乌衡的手上,当即惊呼:“二殿下!你的手流血了!”

    乌衡自己毫无意识,也根本感觉不到疼,只是慌张地想要紧紧抓住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连死也不肯等我吗?”乌衡气到了极点,浑身戾气暴涨,“那我便非要救,天王老子来了,我也要救你!”

    “备马!让盟军即刻开拔!”

    难得的晴日,百苇村的雪融化了大半,露出深秋里枯败的万物。

    同时,也露出了对峙的时亭和顾青阳。

    “时将军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百感交集地看着时亭,纵然立场早已不同,还是忍不住劝,“其实只要时将军肯低头,陛下未尝不能放下芥蒂。”

    时亭淡淡笑了下,道:“你还是不懂苏元鸣,他要杀的人,谁都阻止不了。你也还是不懂你自己,人一旦选择了一条路,就算自己再后悔,也只能咬牙走下去,回不了头的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被噎住,无法反驳。

    身后的下属催促:“顾大人,陛下特意交代,不让你对叛贼时亭抱有一丝一毫的旧情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皱眉,回头骂道:“时将军还轮不到你置喙!”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时亭道,“我躲藏多日,你如今能找到我,是因为我不想躲了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重新看向时亭,问出心中疑惑:“重重包围中,时将军露面无疑于自投罗网,为何这么做?”

    时亭:“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,我只告诉谢柯,让他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还想说什么,但谢柯已经从他身后策马出现了,慢慢悠悠,好似闲庭信步。

    时亭看着那张面目熟悉的傩面,紧紧握住惊鹤刀的刀柄,平静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即将迎来一个结果,他们彼此都太想打败对方。

    谢柯自然看到了时亭眼中的滔天怒火,欣赏般地看了会儿,道:“时将军,你和顾大人碰面的那一刻,你就已经输了,见我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还是出现,不是吗?”时亭不屑地笑了声,语气轻蔑,“因为你很清楚,我被顾青阳的五万大军困死,跟你谢柯没有任何关系,你最多只是在背后使了点阴招。想想看,后世会怎么评判你?不过是暗中放几支冷箭的小人罢了,跟阴沟老鼠没有任何区别,从没有光明正大地赢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时亭!”谢柯的镇定瞬间维持不住,“成王败寇,只有赢者才有资格评价过程,你如今就是一只被笼子罩住的败家之犬,死到临头的话和乱吠有什么区别?”

    时亭不为所动,道:“如此,我到死都不会服你,毕竟我只服堂堂正正赢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谢柯哼笑一声:“我看你是想拖延时间吧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乌衡送信了,怎么,想他带兵来救你?想利用西戎的力量除掉我,再反过头对付西戎?”

    时亭不予答复,而是问:“谢柯,你想堂堂正正赢我吗?”

    谢柯半眯眼睛,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时亭,瞬间心思百转,道:“你想怎么比?”

    时亭道:“百苇村往北七里,是一片空旷之地,非常适合摆阵对战,我想和你在那一较高低。”

    谢柯想了想,道:“再往北是沧浪台,那可是沧水沿途最大的堤坝,一旦放水,百苇村附近三十余里都得被淹,你是想引我过去,然后开闸放水吧?”

    时亭沉默不语,只是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他。

    顾青阳纠结几番,还是策马靠过来,劝谢柯:“大巫还是别插手了,陛下自有解决办法。”

    谢柯却想通了,倏地笑道:“不,我跟时将军比。”

    顾青阳疑惑:“今天入冬后,沧水没有结冰,一旦沧浪台开闸放水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    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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