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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沧浪台》 70-75(第12/12页)
感受着怀中人身躯的温热,时急时缓的呼吸,倏地轻笑一声,语气却很坚决:“完成自己该做的,然后做出和当年柳泉关一样的选择。”
北辰当即怔住,愕然地看向乌衡。
当初的乌衡几乎一无所有,为了时亭那份真挚的温暖选择一条不归路,还算情有可原。
但如今的乌衡手握权柄,布局千里,连九州大地都有机会问鼎,他真的还愿意做出那样的选择吗?
时亭是在七日后的半夜醒来的。
那夜,满院的昙花都绽放了,好似落了一场皎洁的雪,乌衡抱着时亭在檐下的竹榻上入睡。
时亭睁眼看到的那一刻,还以为还在梦境。
很安静,很美丽的梦境。时亭想,如果在这停留片刻,再进入下一场质问他的梦也好。
“醒了?”
乌衡在时亭醒的那一刻就醒了,顿时松了口气,忍不住俯身亲了下时亭的额头,柔声问,“睡了这么久,渴吗?饿吗?”
时亭的神志慢慢回笼,这才意识到不是梦,几乎是瞬间挣脱乌衡的怀抱,坐立起来,引得身下的竹榻吱呀作响。
“不饿,也不渴。”
乌衡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怀抱,颓然放下手臂,好笑道:“当了时将军七日的抱枕,不曾想时将军竟翻脸不认人啊。”
时亭嘴唇翕动几下,干巴巴地道了声谢,然后侧过脸去,两手撑在膝盖紧攥衣袍,一言不发。
乌衡倒也没指望时亭能再从时亭听到别的好话,毕竟以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,不说绝情的话已经不错了。
“时将军,要不要抬头看看呢?”
时亭抬头,看到了夜空中的那轮圆月。
乌衡适时提醒:“时将军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
半生休的发作往往让人分不清昼夜,辨不清日月,时亭迟钝地想了想,才后知后觉今日是中秋节,也就是乌衡的生辰。
去年这个时候,他们重逢不久,时亭送给他一枚指虎。
“很久以前,母后还在的时候,她会和兄长陪我过,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”
乌衡定定看着时亭,提前卖惨切断时亭的所有退路,“时将军,看在我是个就要失去所有亲人的可怜人份上,送我个礼物吧。”
时亭看了看角落的刻漏,道:“离明天只有两刻钟了,来不及了。”
“不,来得及。”
乌衡起身进屋,片刻后抱出一把古琴,看向时亭的目光恳切而灼热:“时将军,为我弹一曲吧。”
时亭低头错开乌衡的视线,犹豫片刻,问:“你想听什么?”
乌衡心头一喜,道:“时将军弹什么,我便听什么。”
时亭看了眼满院昙花,将琴接过,起身走到昙花中,择了块空地坐下,再将琴放到膝盖上。
乌衡亦步亦趋过来,紧挨着时亭坐下。
时亭抬手拨弦,熟悉的曲调响在乌衡耳畔,乌衡几乎是瞬间听出曲目
——是镇北军的入阵曲。
乌衡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北境的战场。
彼时,战鼓声震天,铁蹄动山河,时亭一身银甲,率先挥刀发起冲锋,带领铁血镇远军扑向北狄军,黑云压境般横扫一切。
那份独属少年将军的意气,任谁都无法挪开眼,更别提心怀他意的乌衡。
一曲毕,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。
纵然这夜安静得落针可闻,耳畔却好似还响着北境的金戈铁马。
直到刻漏里象征进入下一天的水滴落下,乌衡才先开了口:“多谢时将军让我得偿所愿。”
时亭看着眼前被照顾得无可挑剔的昙花,来不及说什么,肚子先反抗地叫了声。
“……”
乌衡不禁弯了弯嘴角,起身往小厨房走:“长寿面早就备好了,稍等。”
少时,两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被端上桌,时亭和乌衡对坐吃面,彼此不言。
期间乌衡想将自己的荷包蛋给时亭,但被时亭拒绝,只得自己老老实实吃面。
在时亭不间断地吃完最后一口长寿面时,乌衡像是达成了重大目标一样,暗暗松了口气。
“我去收拾碗筷,大概一刻钟。”乌衡期待地看着时亭,“等会儿一起赏月?”
时亭明白乌衡话里的挽留之意,低下头,没说话。
乌衡又注视了时亭好一会儿,等不到答案,转身朝小厨房去。
时亭用余光看了眼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。
很难想象,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也能待在小小的灶台前,为他做了一碗又一碗的面。
有那么一瞬间,时亭很想不顾一切地唤声阿柳,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。
片刻后,时亭小心将古琴放好,起身往小院外走。
路过满院盛开的昙花时,他忍不住想,等乌衡离开帝都,等自己打仗回来,这片无人照看的花怕是再也不会开了。
乌衡目睹他快步离开,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,舔了下后糟牙。
果然,这人只要有机会选择,根本不会留在自己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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