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浪台: 55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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亭还愿意因为以前的情谊接纳他吗?还会想当初一样真诚相待吗?

    当然,乌衡真正关心的并不是时亭是否愿意接纳苏元鸣,而是时亭是否愿意接纳自己。

    从某种程度来说,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“苏元鸣”?

    “所以你打算一条路走到黑。”

    时亭不接蒋纯的话,而是目光犀利地与他直视,一针见血道,“说白了,你还是放不下你的高官厚禄,还想靠丁氏搏一搏,如果我猜得不错,丁承义能逃出帝都和你有关吧,你想让他回到西大营,想他和你里应外合,给这大楚江山换个姓。”

    蒋纯先是皱了下眉,随即笑了:“不愧是时将军,猜的一点不错,不过可惜,青鸾卫到得太快了,我的刺杀计划落空了。”

    时亭直言:“丁党的主要官员都被清理,唯独让你安然无恙,我不可能一点监视和控制都没有的。”

    蒋纯道:“不过时将军千算万算,还是没算到,我真有法子让丁承义出城,甚至策反今日值日的羽林军发动宫变,这么看,蒋某也算能和时将军过上两招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没小看过你,不过。”时亭上前蹲下,难得露出点笑意,道,“蒋大人大概不知道,丁承义能出城,也是我计划的一环。”

    蒋纯闻言惊恐地看着时亭。

    他知道,时亭从不打诳语,竟然能这么说,那就真这么做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蒋纯难以置信地追问。

    时亭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侧头看向乌衡,意味深长道:“当然是在阿蒙勒将军出城的时候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乌衡闻言不禁挑了下眉,恍然明白过来点什么

    ——丁承义能成功出城,他在暗中没少出力,但他确实没料到,时亭早就察觉到,并选择将计就计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是否应该跟我解释一下,阿蒙勒将军为什么要带大楚的罪臣出城呢?”

    时亭好整以暇地看着乌衡,将一封青鸾卫的密函递给乌衡,上面记录着事发时的具体情况。此外,密函下方还挂着一方拇指大小的私印,主人正是阿蒙勒。

    面对铁证,乌衡一点都不慌乱,而是悠闲地装起傻来:“听时将军的意思,本来就打算放丁承义离开,阿蒙勒将军不过是阴差阳错帮了个忙,好事啊。”

    好一出厚颜无耻的颠倒黑白!

    蒋纯要不是亲眼所见,几乎不能想象这位出了名的草包质子竟能如此狡黠,当然,他的厚脸皮更令人无语。

    时亭则早已习惯了乌衡的无赖,闻言没有太多波澜。

    他知道,乌衡没有反驳,那就是默认。

    两人隔空对视,一笑一静,却早已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面具被一点点揭下的时候,他们才开始真正认识对方。

    承乾殿正殿,时志鸿看着跪在阶下的顾青阳,一时间感慨万千。

    顾青阳浑身血污,遍体鳞伤,跪都只能半蜷缩着,说话都明显吃力。

    但他的声音却急促而高扬。

    “陛下!草民奉旨与符州官员送粮至黄州,因大雨和起雾迷路,却正好撞破官兵与山匪勾结,欺压百姓,黄州知州段牧为了掩盖罪证,竟要将我在内的十五名商贾,以及九名符州官员灭口,并企图用流民暴/乱定论!”

    “幸好,宣王殿下及时相救,又亲自护送那批赈灾粮,之后,宣王殿下更是在局势复杂的黄州各种周旋,想方设法援助赈灾,并暗中搜集段牧的罪证。”

    “不料回京后,段牧突然反咬一口,怂恿不知真相的灾民上京告状,颠倒黑白,泼尽脏水,还半路截杀我等知晓内情,赴京喊冤的人,导致最终赶到帝都的只有草民。此等欺上瞒下,罔顾法度之举,其罪当诛,请陛下明察!”

    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完,顾青阳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,咚的一声。

    百官面面相觑,皆朝宫门方向张望。

    时志鸿知道他们在望什么,不过是在看苏元鸣有没有过来。

    顾青阳今日此举表明了顾家态度,他们已经是宣王党。

    一切果然如时亭所料,顾家失去了崇合帝的完全信任后,迫切想要重塑荣光,搭上新的大船。而这条新大船,他们无疑选择了宣王。

    片刻后,至尊宝座上的崇合帝发出一声叹息,示意顾青阳将陈情书呈上前。

    时志鸿接过,匆匆看罢一遍,便专递给了崇合帝,崇合帝也没怎么看,搁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他们都明白,其实陈情书不是重点,顾青阳也不是重点,重点是顾青阳能成功抵达帝都,带着这份陈情书呈给了陛下,在黄州一事上给了宣王一个台阶。这说明,一路上的青鸾卫都没有为难顾青阳,也就是执掌青鸾卫的时亭没有为难顾青阳。

    换句话说,时至今日,时亭依然坚持扶宣王继位。

    “蒋大人倒是死得决绝。”

    偏殿内,乌衡看着撞柱自尽的蒋纯,趁机凑近时亭,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。

    时亭后退两步,拉开和乌衡的距离,看着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琥珀色眼睛,直言:“眼下只有你我,二殿下不用再装了。”——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[猫爪]

    第58章 不系之舟(四)

    以前时亭这么问的时候, 乌衡一定会选择装傻,这是他最擅长的伪装,就算骗不过时亭, 也能暂时搪塞过去。

    但多年如履薄冰的经验告诉他, 这一次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。

    “时将军似乎话里有话?”

    乌衡看着时亭,含笑开口。

    时亭注意到, 乌衡身上的忐忑已然烟消云散, 眼神里多了镇静和从容。

    也对,忐忑是装的,镇静和从容是真的,看来眼下乌衡是不打算再装下去了。

    时亭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,道:“我早说过,我一定会揪出二殿下的狐狸尾巴。”

    乌衡也不反驳, 而是好奇追问:“那时将军可否告诉我,是什么时候揪出的呢?”

    时亭不急着回答, 而是拍了拍掌,门外青鸾卫呈入一沓密函。

    “给二殿下看吧。”时亭吩咐, “从白云楼死尸案开始, 到抱春楼地下室,到聚仙茶楼的刺杀,再到洛水曲坊的雪罂, 都留下了西戎的痕迹, 二殿下不会不认识的。”

    青鸾卫递给乌衡,快速退出。

    偏殿大门在乌衡身后关上,带走一室天光,阴影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,时亭只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。

    从第一次见面起, 时亭便无法再忽视这双眼睛,不仅因为其拥有独一份的美丽,还因为其主人格外狡黠,看似人畜无害,实则捉摸不透。

    好比此刻,那怕铁证如山近在眼前,这双眼睛也毫无波澜,甚至露出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时亭提醒:“都是青鸾卫搜查到的证据,不可能有假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,而且就算是假的,时将军说是真的,那便就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乌衡脸上没有一点被揭穿的慌乱,甚至主动走近压迫感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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