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惹冷郁权臣后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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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漪要把周钰爹娘的尸体还给周府。

    这是薛兰漪对他提的最后一个要求。

    他践行了,他对她的每一个承诺都践行得无可挑剔。

    那么接下来,就该薛兰漪以同样的态度对他。

    如果薛兰漪推三阻四,意图糊弄他,那么,他的诚意毫无疑问将化作更锋利的刀。

    薛兰漪心中诚惶诚恐,抬头望他。

    魏璋也恰好睁开了眼,眸色如墨漆黑能把人吞没。

    马车停了。

    薛兰漪指尖一颤,手中磨条松脱。

    墨汁溅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黑色汁液瞬间渗进了桌面,一如花草之根须迅速往桌面内里攀爬、渗透,留下盘根错节细如绒毛般的墨痕,直穿透整个桌面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墨汁是魏璋从审讯房带出来的,颜色、形态总让人觉得诡异。

    薛兰漪心悸不已,赶紧用绢帕擦拭。

    可擦不掉,低几的漆皮都被薛兰漪的指甲剐蹭掉了一块,墨汁却深入骨髓怎么也掉不了了。

    “带着东西,下车。”魏璋敲了敲砚台,掀袍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此时,马车已经抵达疏影堂。

    该来的终归要来。

    薛兰漪深喘一息,将砚台并着砚台下放的一盒子刑具抱在怀里,随后下了车。

    魏璋在前,薛兰漪落下了三五步的距离,紧张地指骨紧扣木盒。

    两人绕过九曲回廊,往疏影堂最僻静处去。

    此地没有点宫灯,也没有丫鬟小厮驻守,安静犹如废弃。

    薛兰漪在嗅到一丝百合香后,骤然顿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“换个地方吧,此地……灰尘大。”

    她拽住了他的衣摆。

    魏璋回头瞥了眼那青葱玉指。

    薛兰漪指尖蜷缩,将他的玄色衣摆一点点往手心里攥。

    前面那间屋子正是魏宣从小住到大的寝房。

    原本让她在疏影堂里刺青已经很难忍了,如何还要在满是魏宣气息和影子的地方做那样羞耻之事?

    她窘得眼眶发红,可怜兮兮望着魏璋。

    魏璋并不吃她这一套。

    既然要她打碎过往,自然要将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回忆全部摆在眼前,再由她亲手毁掉。

    让她以后想到过往记忆,只有厌恶、回避、痛苦。

    如此,她方能完完全全摒弃过往,死心塌地忠诚于他。

    “此地可一点儿都不脏。”

    魏璋单掌推开了隔扇门。

    屋子里整洁的不染一丝尘埃。

    老太君对魏宣舐犊情深,这些年何曾有一日不来他房中清扫?

    屋子里与魏宣住的时候别无二致,依稀还有魏宣的气息。

    薛兰漪如临深渊,不愿上前。

    魏璋则跨步入门槛,衣摆被人扯着。

    他冷然睇她一眼。

    薛兰漪不敢强来,被他牵引着,半拉半就着进了魏宣房中。

    更浓郁的百合花香争先恐后钻进薛兰漪鼻中。

    魏宣当初为了她点头答应婚事,种了三年的百合花。

    屋子里随处可见都是干花、种子,还有种百合花的籍册、挂画。

    那三年的追求太过热烈,即便之后生离死别,时间蹉跎,花香却根深蒂固地留在了房间里。

    薛兰漪嗅着百合花香,那少年捧着百合花的笑脸便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。

    她感觉窒息,可又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前行。

    她无能为力被裹挟着,唯有合上眼眸。

    不听、不看、不想。

    可她对这间寝房太熟悉了。

    即便眼前一片黑暗,她亦能清晰地感觉到魏璋牵引着她路过了许许多多往昔的回忆。

    她走过了阿宣给她画的画像。

    阿宣不擅此道,画的画像曾把她丑到哭。

    他绕在她面前连连作揖求饶,最后以她在他脸上画了一只乌龟,她才吸着鼻子说:可以继续跟他做好朋友。

    她又路过了阿宣给她做的一整面墙的磨喝乐。

    她喜欢磨喝乐,阿宣于是依照她的神态做了形式各样的磨喝乐。

    她的哭,她的笑,连她在学堂上打瞌睡的模样都被他雕刻出来,放在墙柜中。

    他说:等漪漪嫁过来时,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到满眼的磨喝乐。

    薛兰漪斥他:谁要一睁眼就看见一整面墙的我自己啊?

    他挠了挠头,红着脸道:“我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么多鲜活的画面,一幕幕如走马灯在薛兰漪脑海中不断浮现。

    她的步伐越拖越重,越拖越慢。

    终究,被魏璋带到了后窗一片空旷的空地处。

    他们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魏璋扳动墙壁上的轮盘,一架秋千从房梁上缓缓被放下,刚好隔横在魏璋和薛兰漪之间。

    用鹅黄色丝绸悬挂的秋千来回摇曳。

    “我要你在此处行墨刑。”魏璋道。

    薛兰漪蓦地睁开眼,诧异透过摇摆的秋千看魏璋。

    秋千的影子在魏璋脸上来回摇晃

    他怎么知道此处藏着她和阿宣的秋千?

    当年老太君在瞿昙寺素斋十日,求来一把小紫檀木靠椅,珍宝似地放在私库里。

    阿宣瞧这椅子轻便软和,还泛着淡淡的檀香,便悄悄从私库取出来,砍了椅腿做成秋千。

    如此,下雨天时,薛兰漪就不会总趴在窗台上鼓着腮帮子,唉声叹气道:“好无聊啊!”

    后来每个阴雨天,薛兰漪就坐在这椅子上荡秋千。

    荡至高位时,还能看到窗外南山那片百合花。

    而阿宣就坐在后窗台上或是与她逗趣,或是专心看兵书,总不忘时不时帮她推一把秋千。

    阴雨绵绵的天气里,一切都是静谧的。

    无丫鬟小厮来回打扰,也无需应对长辈朋友宾客。

    只是静静听着雨声,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。

    多美好的时光。

    这架秋千可以说承载着她和阿宣十年的回忆,是她和阿宣之间的小秘密。

    她以为无人知晓。

    她从不知道,这架秋千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。

    当初魏宣从私库搬走小檀木椅时,特意喊了魏璋放风。

    后来做秋千也是兄弟俩搭把手做的。

    再后来,老太君因为他偷走檀木椅又不肯说出椅子去向震怒,他被罚跪在皂角树下。

    对,就是薛兰漪被罚跪的那棵皂角树下。

    那棵皂角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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