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夜回信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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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要睡着,他也坚持要做完这件事。于是仍然冒着雨夹雪天气、淋雨感冒的危险,按照好心人的指路方向往前走。

    过马路,右转。

    走不远就是一间便利店。

    他忽然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看着眼熟的灯牌和店门口的长椅,亦不禁一怔。

    此时已有不少人在檐下躲雨。

    便利店里热闹得很,长椅上亦坐满了人:男孩女孩,或年轻白领。

    手里不是捧着热腾腾的关东煮就是熟食便当,看手机,或三两聚成一堆,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。

    他站在那。

    意识却恍惚回到许多年前的夜。

    长椅上,他和她肩靠着肩,他递给她薄荷糖,低声说:“其实你就是他吊着的那一口气。”

    他还记得那天她侧过头来看他的眼神。

    含着泪的眼神,有将落未落的晶莹。

    【因为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死,而是无意义的活。】

    【至少你让他在那一刻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。】

    多么冠冕堂皇的安慰啊。

    但如果那时的他知道,说出那句话,之后付出的代价,会是一千八百个无眠的寻找的夜;如果他知道,自己教给她的道理,会让她在之后同样做出了付出和牺牲的选择。

    解凛想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至少不该这样说的。

    他明明更应该告诉她。

    无论什么时候,“正因为你是‘他’吊着的那一口气,所以,请千万珍重自己啊。”

    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怎么就没有说呢?

    雨逐渐下得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雨点夹着雪子,打在脸上,刺痛的疼。

    而他站在店外,光是看着那长椅已看了许久——直到助理的电话再度打来,惊醒他怔然的迷梦,他这才一边接起电话,一边走进便利店里,买了杯热咖啡,又如“惯例”要了一包薄荷糖。

    “解总。”

    而电话里的声音不出所料,显得相当不好意思,“那个,我、我让人调了监控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一边听电话一边结账。

    仍然是习惯性的只付现金,接着把找来的零钱随手放进了旁边的公益捐款箱里。

    “不过,监控好像没有拍到那个女生后面去了哪里,只拍到她从救生通道离开了商场——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接过了店员递来的热咖啡。

    而店员亦礼貌地抬手示意他,身后靠窗的高脚凳还有空位。

    “啊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店员说完又有些后悔,低声道:“请你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接着便绕出收银台。

    解凛转过头去,正好看见她正半蹲下身,低声“劝退”那个坐在地上,低头抱着铁盒的“女乞丐”。

    是了。

    女……乞丐。

    他看着对方怯生生抬起头、露出的小半张脸,左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
    他愣愣低头看,发觉自己几乎要洒落整杯咖啡,只能慌乱地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在收银台。

    然而他的身体仍然在发抖。

    好似是迟来的感冒。

    他无法控制这种颤抖,眼前一阵眩晕。

    “你不能再在这边了,这里有客人了。”

    而店员依然在劝着:“或者你去后面?那里也能吹到一点空调的,但你在这边肯定影响别的客人坐了,等下人家坐你旁边会要投诉的,麻烦你——先生?!”

    店员一脸愕然地被挤开。

    侧过头去,只眼见得一双颤抖的手扶住了那女乞丐的肩膀。

    他的左手抖得几乎无法自控。

    却像是怕碰碎她,紧握住她肩膀——又不可置信地松开,只虚虚地附在肩上。

    而女人怀里抱着铁盒,却似乎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,任他扶也好握也罢,眼神只痴痴地盯着地面。

    她身上的衣服已脏得辨不清原来的颜色,开衫敞开着,里头一件薄毛衣,靠近腰的地方破了个洞。

    鞋子开了线,也不知走了多久走成这样,右脚甚至有两只脚趾露在外头。

    她只抱着那只铁盒不放。

    许久,有些呆滞地抬起头,看向眼前两眼通红的男人。

    打结的头发遮蔽了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仿若从乌黑的阴云下探出一双亮晶晶的眼。

    他颤抖的手拨开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他喊她:“迟、雪,迟雪。”

    是破碎而不成调的声音。

    似乎快要哭了——她大概觉得这个腔调配上表情都有些好笑。

    于是脏兮兮的手捂住嘴,她吃吃的笑了。

    第54章 “你安全了,你到家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解先生,不行啊。你另外请人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解先生,你这又不许按着人,又不能凶她……我动一下她衣服就打人,还非要抱着那个铁盒子不撒手,怎么搞嘛?别说洗澡了,换衣服都是个大问题——我手上,你看,这都被挠成什么样了?”

    望天苑公寓里。

    前后接连来了三个信心满满的阿姨,但几乎个个都是殊途同归的命运:

    摩拳擦掌地走进浴室,最后如落汤鸡般狼狈收场。

    而解凛听着她们大多类似的抱怨。

    除了中间给转了三回钱打发人走外,自始至终都在阳台上抽烟。基本没回过头。

    原因亦无他。

    脑子里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叫嚣。

    久违的阴郁情绪快要把他吞没。

    烟灰缸许久没用,久违承载如此沉重的痛苦忧愁,满得要溢出。

    但他此时此刻,除了机械地用尼古丁压抑燥郁的心情,似乎也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——他是不能崩溃的。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先倒下。

    两眼不知不觉满布的红血丝,甚至最终意外吓退了最后一位到场的阿姨。

    对方才刚进门。

    还没有进浴室,大概是想着和雇主打个招呼搞好关系,是以先找到了阳台来。无奈四目相对,话未出口,却当即被眼前雇主这相当不妙的精神状态劝退。

    公寓门“咔哒”一声。

    从打开到关上,前后不过五分钟。

    于是偌大的平层,又只剩下两个活人。

    ……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
    解凛想。

    换了谁她都不信任,也就意味着换了谁都一样。

    包括他自己。

    于是他最终还是咬牙,顶着一头被自己挠得狗窝似的头发走到浴室,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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