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郎gb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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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华琅当然知道自己的性子完全不讨喜,没有人会这样包容他。

    “噢……我睡醒了,”他慢慢坐上榻,又慢慢靠近詹云湄。

    醒时房内空荡荡的那股慌乱紧张,在打开门见到熟悉可靠的背影后,彻底被耐不住的雀跃代替。

    他还是更喜欢将军府,至少醒来房里空旷时,他不会像在这里那么心慌。

    “要抱多久?”

    詹云湄开口说话,华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她怀里。

    唔。

    怎么会呢。

    肯定是她趁他不注意,把他拉到怀里的吧?

    将军还反过来问他,怎么会这样厚颜无耻呢。

    华琅选择大度原谅詹云湄,并离开温暖的怀抱,把衣物一件件穿好。

    詹云湄不戳破。

    灯会在市坊,出奉天寺,登上马车,姚淑娘急步上前,詹云湄一只脚刚踩上马车。

    华琅明白大概有是什么军务找上她,他在她那处已经很没用了,不能再额外添麻烦,处处让她将就。

    很快说:“将军去忙吧,灯会去不去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什么叫去不去都一样?

    詹云湄心里升出细微不悦,面上依旧淡然,没有一丝变化。

    果真是个坏华琅,尽想着怎么跑开,就不曾想想她的意愿。

    詹云湄眨眼,“好,那你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抬手唤来车夫,低声吩咐什么,华琅没听见,他只知道在她说完之后,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长随阖上门,她就这样迅速消失在他视线。

    纵然有后悔没有挽留,但更多的是摆出不在意,垂下眼不言语。

    马车驶动。

    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“将军,是陛下召您入宫,陛下让您和贺副将一同商议开春后的召兵事宜。”姚淑娘道。

    詹云湄道:“跟陛下说,我感了风寒,实在没精神入宫,明儿一早我入宫再商议,顺道请罪。”

    姚淑娘张了张口,想劝詹云湄入宫,毕竟那是皇帝,不过转念想,将军有自己的打算,她不需要多嘴,照办就行。

    只是这理由颇勉强,白天还好好的人,傍晚风寒了,甚至还是个身强体壮的人.

    马车停了,可是外面很嘈杂。

    华琅瞬间警惕,膝澜纹样被他攥得发皱。

    将军府周围极其安静,五里内禁马禁车,因在皇城根下坐落,夜里规矩繁多,连频繁走动都不容许,生人也难以靠近。

    这里怎么会这么吵?

    吵到令人心揪。

    外面喧嚣,华琅却紧张到心跳骤然加快,他听见了胸腔里震猛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掀开帘子,问车夫,“这是哪里?”

    “华琅公公,这是市坊,将军吩咐的,她让您自个儿去走走。”

    华琅一愣,强硬道:“不去,调车回府。”

    “公公,将军的吩咐,奴婢不敢违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就说我已经逛完了!”华琅加重语气,没有和人商量的意味,从他口中出,成为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华琅打断:“听不懂话?”

    气也没有气到头昏的程度,华琅逐渐平静,靠在榻背上,“你不说,我不说,将军怎么会知道呢?”

    “将军早把府内权务交给我,如此,你也不打算听我的么?”

    车夫仍在坚持。

    “这又不伤你利益。”

    车夫思虑后,应好,车门却突然被打开。

    华琅睥向车门,眉头下压,凶神恶煞迸在面上,看清来人,又出现迷茫。

    眨两眨眼。

    “将军?”

    凶恶的猫儿收回爪子,主动贴上来,蹭她。

    詹云湄推开华琅,不理睬他的献好,指了指车夫,又指了指他,“我的吩咐你也想推脱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华琅下意识顶嘴,抿抿唇,总觉得自己站在车上,让她仰视他,很奇怪。

    下车,站在詹云湄身前,低头想去握她的手。

    她的手,收到背后。

    “不是?那刚刚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华琅的手僵在半空,既没有握到那双温暖手掌,也没有缩回身侧。

    “就是不想去,”他小声说完这句,心生逆反,哼声扭头,怨嗔嘟囔,“将军说好陪我,要去忙事,那我就回府,不可以么?将军真是小气,不愿给奴婢一点点权利!”

    破罐子破摔好了!大不了就……

    华琅突然想到,他接受不了她对他怎样,他喜欢现在,不想让她讨厌。

    后悔一骨碌话就这么吐出来。

    真想把舌头扯出来。

    “对不……”

    “起”字未能出口,先听她浅浅笑声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不说,你想要我陪着,”詹云湄捏住华琅侧脸,逼他低头俯近,眯了眯眼,对上他倔强眉目,“嗯——”

    拉长言语尾巴。

    “不会是咱们华琅不敢说吧?”

    “瞎说!胡诌!”华琅忽然声音变大。

    “欲盖弥彰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“那又怎么样?我就是这样别扭,将军不喜欢就把我送回狱里吧!”

    他好想撕烂自己的嘴。

    怎么又胡言乱语了!?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不是,”华琅思绪混乱不堪,什么都捋不清楚,手脚也慌乱,“对不起、对不起,将军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眼前模糊,浮满水光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清晰,脸颊满是滚烫水渍。

    詹云湄看着华琅无声哭了会儿,在他哭得溃不成军后,她终于张双臂,把人揽到怀里。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华琅了?”她始终含着温浅笑意,有耗不尽的耐心,“那你说,想不想要我陪着?”

    仿佛抓到救命稻草,华琅恨不得镶嵌进她的身体,用劲儿抱着她,直砸脑袋,“想、想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那我陪你,”她揉他的脑袋,“说出来多好。”

    好在站在市坊口,离灯火辉煌不近,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窘态,以免再一次撕下他薄薄的脸皮。

    哭泣一点点止住,华琅慢慢地恢复理智,明白了这又是詹云湄的故意为之。

    他弯塌腰身,埋凑在她的颈窝,低声:“我知道了,我以后肯定会说的,也不会乱撒脾气了。”

    詹云湄知道,他说的都是假的。

    他以后不会直白开口,也无法控制脾气,他就是这么一个人,倔得出奇,脾气莫测,一半来自世事对他的创击,他不再能正常交流,一半来自身体的创伤,他失去了控制的能力。

    她不在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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