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子何日飞升: 190-2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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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甚至微微笑道:“正如周先生所言,人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,未必是出自本心的真实想法。”

    文玉闻言一顿,周先生此言确实很有道理。

    她往常同师父说的话和偷懒被师父抓到时说的话,便全然是两幅样子。

    “不论今日闻公子如何辩白,可他终究不曾亲历过,话说得再如何动听,也难免不能取信于人。”

    宋凛生垂目对面前的小玉对视着,看她眸光如同入夜时沿街的灯盏般一点点亮起来。

    “或许暂时的离分,能让他们二人想得清楚些、看得更明白些。若是真心相爱,再为彼此回头。”

    只要真心,只要回头,便不算晚。

    文玉杏眼圆睁,在青阳映照下有淡淡的流光闪烁其间,扬眉间她似乎忽然领会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!”文玉想起上回在陈勉跟前师父同她说的话,顿时眼明心亮,“我兄长曾说过,山海自有归期,风雨总会相逢。”

    “周先生和闻公子二人理想虽然不同,却并非不相爱,也许繁华看遍、千帆过尽,有情人仍有重逢之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宋凛生淡笑着颔首,肯定地答道。

    重逢之日……

    郁昶心中默念着,旋即眸光转动自文玉面上扫过,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禁有些气结。

    重逢之日吗?

    第196章

    郁昶抬眸,也如同文玉一般往头顶上看去。

    绿意不减、骄阳更盛,疏落的光斑打在他的脸上,不同于沅水河底的阴暗潮湿,这是久违的明亮和……温暖。

    那些积压许久的仇恨、愤怒、哀怨,似乎在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他虽不清楚这数万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,但就当是……久别重逢罢。

    文玉收回目光,左右瞥了一眼分列两侧的宋凛生和郁昶,轻咳道:“咳咳,既然闻公子体内的失心咒已解,咱们还是别在此处呆站着了,打道回府罢?”

    她话音方落,宋凛生便随之颔首,“好,一切听小玉的。”

    对于小玉所言,他一向是无有不应的,眼下自然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郁昶垂首,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文玉和宋凛生之间打了个回转,闷闷应道: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并非无处可去。

    只是如今,有些事情他尚不能确定……

    文玉心中畅快无比,就连面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依照今日的情形,闻公子的失心咒不会再作祟,而郁昶嘛……看起来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冷若冰霜、不近人情。

    如此这般,她倒没什么后顾之忧了。

    不是荇荇便不是荇荇,不是春蓬草便不是春蓬草。

    一个身份而已,又有什么要紧,只要郁昶心怀善意、不生祸乱便好,管他的原身的什么呢!

    她才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文玉美滋滋地负手前行一步,斜阳将她的身形映照在地面上,铺出一道纤美的光影。

    宋凛生含笑看着文玉轻快的步伐,郁昶则不知在想些什么,低下头去注视着她的影子。

    文玉见他二人不动,扬眉回身招呼道:“跟上啊!”

    “这就来。”宋凛生笑容温和、眉目清雅,言语之间是难以掩饰的宠溺和迁就。

    郁昶面色不变,冷淡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宋凛生,而后拔足便走、只字不言。

    宋凛生有一瞬的茫然无措,而后无奈地摇摇头,抬步跟上。

    文玉的目光在宋凛生和郁昶之间逡巡着,忍不住抿住唇角,她就怕一个不当心便会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郁昶此刻仍是女身,顶着“荇荇”的衣冠仪容,同宋凛生言语动作起来,总有种莫名的古怪感觉,偏生宋凛生还要强忍着,一句话也不曾多言。

    文玉眸光划动、心思翻飞,倒退着走了几步便转回身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回身,却见一人远远地自光影里跑将过来,绿水巷两侧的树荫正在他身侧极速倒退而去。

    “洗砚?”看着眼见气喘吁吁的洗砚,其身后丝毫不见车架的影踪,文玉奇怪地唤道。

    “文……文娘子……”洗砚半蹲着身子,一双手撑在两膝,略有些气喘,见了文玉匆忙招呼道。

    文玉有几分茫然地看了一眼洗砚身后,分明是空无一人,更遑论什么东西的追赶,怎么叫洗砚着急成这样?

    她随即侧身去看宋凛生,只见他也是一头雾水、面露疑惑。

    “洗砚,你先别急。”宋凛生轻声宽慰道,并不出言催促,“缓缓气、别岔了气。”

    若无要紧事,洗砚不会如此失了风度和分寸。

    宋凛生凝眉,却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什么状况。

    “公子……文娘子,荇荇姑娘……”洗砚喘息着,却不忘同在场的各位依次见礼,他一面摆手一面答道,“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方才我去巷口打发时间,遇见了……遇见了……”洗砚匆匆说着,却能有些乏力,可见他一路奔来实在耗费力气。

    “遇见了什么?”文玉眉心蹙起,感到奇怪。

    一旁闭口不言的郁昶目光淡淡,对于洗砚的话他并不关心,但是……

    瞥了一眼身侧的文玉,郁昶掩在衣袖之中的手指轻扣——

    几乎与此同时,洗砚喘息不再、面色如常,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顺畅地说道:“我在巷口遇见了穆大人府上的车夫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文玉和宋凛生默契地对视一眼,穆大人府上的车夫?

    “穆大人可与他同行?”文玉一歪头,追问道。

    先前与穆大人闲谈时曾提起过穆府所在,与这绿水巷似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。

    此刻,穆大人的车夫怎会出现在绿水巷呢?

    “不、不曾,只单单他一个人。”洗砚终于感到力气回拢、直起了身,“说是出来替穆大人抓药的。”

    “抓药?”文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,面露吃惊道,“穆大人生病了?”

    宋凛生闻言也是一顿,昨日……穆大人分明康健得很,“怎会?昨日祭祀之时穆大人不似有恙。”

    “我正是想说这个。”洗砚摆摆手,面色也凝重起来。

    “说是自昨日祭祀归家之后,穆大人便心神不宁、不能安睡,今晨起来更是气虚乏力、精气不济,替来换去地请了好几拨郎中也瞧不出个所以然,这才出来替穆大人抓药的。”

    文玉越听越迷糊,到最后索性问出了声,“出来抓药?请上门的郎中都没法子,出来抓药便有用了?”

    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总要试一试的。”洗砚无奈答道,亦是一脸叹息,“似乎是穆大人自己配的方子,差人出来抓药的。”

    文玉凝眉不语,面色也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她竟不知,穆大人几时也会寻医问诊、自配药方了?

    昨日祭祀归家之后么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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