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的旧情人回来了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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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余下的黑发分股盘绕,绾进髻子。

    青丝在男人的掌心里流淌,力道堪称舒适,恍惚间还以为是谢青琅在给她梳发。

    谢青琅虽然是个倔脾气,可做起事来,总是温柔的。

    谢濯肯做好人的时候,薛明窈不禁要想,到底这是谢青琅的温柔在他身上的延续,还是仅仅偶然一现的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但是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?她应该当他是亟待驯服的夫君,而非破镜重圆的旧情人。

    夫君宽厚的胸膛当然是要利用的,薛明窈拿起案上一枚糕点,微微后仰倚到他怀里,安心用起了早食。

    片刻后,谢濯道:“好了。

    薛明窈下意识地去摸后脑发髻,又将手放下,“还不拿面镜子给我?我怎么知道你梳得好不好啊。”

    等谢濯站起身,她又改了主意,“算了,还是直接抱我去镜台照吧。”

    谢濯不听,依旧拿了面菱花镜给她。

    薛明窈于是不肯照,再三要求谢濯抱她,见说不动,干脆把人袖子一扯,双臂攀上他颈,直直往他身上挂。

    谢濯怕她有闪失,只能兜起她,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腿,抱到了镜台前放下。

    镜里美人蝉鬓如云,左右各有两股细细的乌发垂到胸前,平添少女之俏皮。薛明窈十七八岁的时候爱这样留发,这两年则习惯披一部分发于肩后。她瞧之又瞧,没说什么,叫谢濯再抱她回去。

    她还有早食没吃完。

    谢濯这回说什么都不肯了,直接把她的糕点并粥食拿了来。薛明窈不再坚持,目光往首饰匣一落,叫谢濯为她戴耳珰。

    谢濯表情淡淡地挑了一副珍珠坠子,为她戴上。

    那倒是她最近爱戴的耳饰。

    这一番梳妆,谢濯做得无可指摘,都是她多年前调教谢青琅的成果。

    她记得她逼他学了很多,但有一样,谢青琅死活不肯。

    他不给她画眉。

    他讲了东汉张敞画眉的典故,说那是夫妻恩爱的表现,他和她是无媒苟合,不宜为此,这件事,他只会为自己未来的妻做。

    谢青琅说此话时表情很严肃,大有烈女坚贞不屈之态。薛明窈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,若谢青琅是女子,她可说是把人应当留给夫君的第一次全夺了去,逼得人只能在画眉这种小事上留一寸清白,是怪可怜的。

    于是她没强求,只在心底暗暗祈盼谢青琅未来的妻室是个丑八怪,叫画眉成不了美事。

    现在不知他愿不愿意画?

    应是愿意吧。

    但薛明窈没有开这个口,她自己涂了胭脂,描好了眉。

    谢濯离开了一会儿,不久后又回来,薛明窈用完早食,很快想好如何继续折腾他,上下唇瓣一碰,叫他送她去听竹馆,她要作画。

    “怎么送?”谢濯些许迟疑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把我抱过去啊。”薛明窈笑吟吟地道。

    听竹馆在谢府的东南角上,离主院有不短的距离,寻常步行若走得慢些,能足足走上一刻功夫。

    她就是在给他找麻烦。

    谢濯挑眉,“我若不回府,你恐怕也不会想着去听竹馆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回来了。”薛明窈悠然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任你使唤的傻子,你还是当我不在府吧。”谢濯说完,打算拔腿走人。

    薛明窈忽地扬声一叫,“你不抱我去,我就叫齐照抱我去!”

    又来了。

    谢濯算是明白了,她留齐照在府,专为的就是气他。

    他沉声和她讲道理,“有我在,哪个丫鬟敢去为你召他,就算他来,我又岂能让他进到这扇门。你别异想天开了,作画又不是非得去听竹馆,叫人拿笔墨过来,你在这里画,不成么?”

    “不成。”薛明窈一字一顿,“我今日一定要去听竹馆,你不愿送,那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竟单腿颤巍巍地站起来,扶着家具蹦了两步。

    谢濯惊讶看她,“你想蹦着去?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

    妆台离门很近,说话功夫,薛明窈又单腿行了几步,到了门前,把门推开了。

    “回来!这么长的路,你逞什么能?”

    薛明窈对此的回答是干脆利落地蹦过门槛,到了檐下。外头两个小丫鬟,见主子金鸡独立,摇摇晃晃,忙过来扶。

    “都下去,”薛明窈一声喝止,“别靠近我。”

    小丫鬟不敢不从,默默退得远了。薛明窈转头对追至门口脸沉如墨的谢濯一笑,“我就逞能了,你又能怎样?”

    她松开扶着廊柱的手,看向门前又便又宽的两级台阶,左腿微曲,然后一个用力——

    “薛明窈,你站住!”

    谢濯满含怒气的吼叫与她沉重的步子同时落地,冲力太强,薛明窈身体前倾,几欲扑倒,接连单脚蹦跶了好几下,旋即上半身被一条有力的臂膀钳住,她堪堪站稳。

    “你疯了!”谢濯咬着牙,从牙关里逼出声来,“这可是你的脚,你一点都不在意吗!摔倒了怎么办!”

    “我在意啊,但我更想看你在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薛明窈歪着头,优游从容地望着他的眼睛,嘴角挂着隐微笑意,好似一顽劣孩童。

    谢濯实是拿她没办法了,深吸口气,“好,你也看到了,我在意,可以了吗!”

    “不够。”薛明窈笑得愈发甜美,“我要你抱我去听竹馆。”

    谢濯绷着脸,“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?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蹦着去,摔倒也要去,爬着也要去。就算你把我丢回屋,把我绑起来,只要我脚能动一下,我也要去。”薛明窈认认真真道。

    说着还晃了一下自己悬在半空的病脚,像是挑衅。

    谢濯沉默地伫立在她面前。他锢着她身子的手微微发抖,深潭似的一双黑眸紧紧看着她,吓人得很,好似里头随时会咕咚跑出来只野兽。

    薛明窈毫不畏惧,安静地与他对视,僵着的右脚也松弛地触了地。

    好像有几百年那样漫长。

    终于,她听到谢濯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叹得那样轻,如一片落叶掉到地上的声响,又叹得那样重,如一块巨石砸到人心头。

    谢濯弓了腰,一手托她背,一手托她腿弯,缓缓将她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薛明窈手搭上他肩,对上他幽然的眸光。

    “你赢了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第58章 “我薛明窈的夫君,就得……

    为了不晃动薛明窈的病脚, 谢濯抱着她,一步一步,走得很稳, 很慢。

    通向听竹馆的路格外漫长,好像永远都走不完。

    薛明窈不看前路, 只盯着他英俊的侧脸, 胜利的滋味很甘甜,甜到把她的喉咙都阻塞住了,有股茫然盘桓在心头。

    她扬起唇,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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