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凝脂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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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他回来,也远水救不了近火。当初夫君可以见前朝风雨飘摇,向陇右献关,如今为何又不能识些实务?”

    这话越说越犯上,幸而左右无人,没有人听见。

    绪廷光急遽地喘了几口粗气,扶住胡床边的木施,咬牙切齿但又语重心长:“夫人!你当我绪某就是这样一个看风使舵见机行事的墙头草!难道当初我是纯为了一家老小活命,才向陛下开的城门,迎的陇右军入关么?”

    李衡月怔怔地望着他,泪流满面,哽咽着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绪廷光到底是心疼,上前握住了夫人的手,稳稳攥紧,徐徐又道:“前楚国君不仁不义,倒行逆施,致使民怨沸腾,道路以目,可是自从新皇驾临含元殿,这一年以来,陛下勤政爱民,席不暇暖,墨突不黔。是那北地而来的獍枭,忘恩负义,怀揣狼子野心趁虚而入,意图颠倒朝纲,我岂能容之?我恨不得,提起刀去砍杀了这些獠子!可惜生作文官,便是去了,也是白白枉送性命。”

    李衡月心底何尝不知,夫君说得有理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儿……”她恓惶不已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我的女儿!”绪廷光长声说道,他用了几分力气,执拗稳固地握紧夫人的手,“我何尝不想救她性命!三娘与四娘都在宫中,可你要知道,绪家难道就一定比大明宫更安全?就算救得女儿出来,又要将她们安顿在何处?”

    李衡月哽咽了:“我只想,一家人,纵是要死,也该死在一起,躺在一处!我可怜的三娘,自打入了宫,就没与我见上第二面,反贼要是攻进了大明宫,势必会屠杀,那还有我三娘的活路么?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,李衡月哭得是更凄紧了,豆大的泪珠颗颗往下掉落,滴在绪廷光的手背,烛泪一般,有些烫意。

    绪廷光咬牙,再一次心狠:“一筐鸡蛋,装在一个篮子里,一损俱损,一个都活不了。反贼如果屠城,先屠了绪家满门,那比攻打大明宫容易!再说,这输赢尚无定论,我们一家还不一定要死。”

    李衡月眨巴着泪眼,错愕地仰起眉梢,发觉夫君果然比自己冷静许多,有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,她向来是个守规守矩的妇人,对夫君也百依百顺,发觉一向也十分怕死的绪廷光这回竟没那么畏惧,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号丧,她也终于冷静了少许。

    冷静之后,便是困惑。

    “夫君的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,我们这位陛下,绝不是志大才疏的平庸之辈。先前陛下屡次太极殿召我议事,言辞之间我就似有所察,陛下对跟随他入关的陇右旧部并不是完全信任,你想,既然陛下心里已有疑窦,又如何会放心在朝政不稳的时候亲征蜀中,还抽调了京畿重兵,留下长安这偌大空城?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,陛下在唱空城计?”

    绪廷光沉吟道:“我看,陛下这是在钓鱼。饵料下得又足又饱,就是急了一些,原本我以为三大国公不至于就头脑发热地跳反,没曾想这些武夫,脑子真是憨直得吓人……”

    听绪廷光这么一分析,李衡月的理智逐渐恢复,确实这里头有古怪,“只是,这些也只是夫君的猜测,万一陛下真就是离了长安,真就是没有预料到三大国公会举兵谋反呢?”

    绪廷光道:“再看几天就知道了,朝廷军攻打蜀地是手到擒来,过几日得胜的消息传回,会逼着反贼不可能再犹豫。是反是和,他们必须拿一个主意了。”

    绪廷光相信,只要三大国公及时回头,以陛下与他们的香火情,这些人定能留得性命在,但若是这些人为了眼前的巨利失了理智,执意犯上谋逆,那横在前头的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    现在三大国公围剿长安,还有一个糊弄人的名目,如果他们愿意回头是岸,只说城内奸细已除,撤除对南衙和长安各坊市的控制,陛下虽然不会相信,但也能立足于这个名目给这几个国公留足一些体面,不至于处死。

    端就看这些人有没有脑子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大明宫平静了数日之后,一波骇浪猝不及防袭来。

    鲁国公府向大明宫太医署传信,道自家小儿突然口歪眼斜,需要太医署医官前往治疗。

    但鲁国公派来之人,点名道姓,只要大明宫的绪医官,绪芳初。

    说是因听闻绪医官在太医署兢兢业业,针法出众,曾为太子治病,也曾为陛下侍疾,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贴身医官。

    消息才传入大明宫,小太子便紧紧地抱住了绪芳初不肯撒手,“阿初你不能去!”

    他已经没有阿耶了,不能再没有娘亲。

    大家都说,国公反了,其中就有胡伯伯,可萧念暄真的不愿意相信,胡伯伯会想要杀掉阿耶,也杀掉暄儿。

    萧念暄用力缠着娘亲,绪芳初也无奈,心更是沉入了谷底。

    这个时节,鲁国公这一招,实同于威胁,大明宫外戟刃森寒,数以千计的叛党枕戈待旦,一旦她说出一个“不”字,几乎不必怀疑,外头那些人定会群起而攻。

    绪芳初的手心俱是凉汗,她将萧念暄慢慢放置于地,轻声对孩儿说:“娘亲是给你胡伯伯家里的孩子看病,看完就回。”

    萧念暄心里很不安,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娘亲走。

    这时,晚晴进来了望舒殿,引进了一名身披白袍、面遮轻纱的女官。

    “三姐姐?”

    瞧见绪瑶琚的第一眼,绪芳初便已认出,阿姐的身形她实在再熟悉不过。

    绪瑶琚肩背上挎着一只与她那只一模一样的医箱,衣袍与幞头,都是统一制式,不同之处在于,衣袍胸前的名字,题的是“绪瑶琚”的字样。

    她侧目,语气温和,波澜不惊:“我与绪医官有话相谈,烦请命人,莫要靠近望舒殿。”

    晚晴应了一声,带领诸位宫人一齐退下,阖上了殿门。

    “阿姐,”绪芳初前行数步,见绪瑶琚见面纱揭开,露出面纱下莹白丰润的容颜,“你怎会来?”

    绪芳初惊奇。

    绪瑶琚将箱笼摘下,边取边道:“时间紧迫,阿初,将你的衣袍脱下来与我更换吧。”

    绪芳初一怔,短暂两息之后,她蓦然间明白了绪瑶琚的用意,当即深吸口气,厉声遏止: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绪瑶琚抬眸视她,语气平常:“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。”

    阿姐要代她以身涉险,去赴国公府之约,如何可以。这本是她自己的劫难,她不能将自己的劫推到不相干的人头上。

    “绝不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阿初,”绪瑶琚的手指抚过了衣袍上的暗扣,已在慢慢地解,她微微仰高雪颈,边解着襟口边说,“鲁国公为何点名要你?你难道不清楚?”

    绪芳初错愕地凝视着三姐姐。

    绪瑶琚已经将外袍脱落,双手捧着,拿给绪芳初,对方不接,她的口吻沉了几分:“因为鲁国公也知晓,你是陛下的意中人,是其禁脔,他这时要你上门,无非是要软禁你,视你如同筹码,为自己谋得一条保底的退路。如果你去了,对陛下、对大靖的威胁,就更深一重。”

    她再没哪一刻,比此刻更加冷静、更加平稳,她知道自己在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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