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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洗凝脂》 40-50(第16/21页)
的坦荡,她确实有所保留。绪芳初心忖。
绪瑶琚语气极淡,端庄得不闻波澜:“那天,我与他在御河畔相见,见面之后我便告诉他,我爱慕他,心悦于他,但我知道他心有所属,所以我已不期盼与他结为连理,只愿他予我一个令我死心的答复。他便也给了。之后,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,他欲救我,也不小心滑入水中,最后反倒是我救了他。”
她说来平铺直叙,语气几乎没什么起伏,内容与绪芳初从天子那儿听来的毫厘不差。
绪芳初假装不知晓,作出惊讶状:“原来三姐姐竟会凫水。”
绪瑶琚颔首:“幼时我采莲蓬时不小心落入水中,呛咳险些致死,后来便一直恐水,连单独沐浴都不敢。我为了让自己不再怕水,逼着自己学会了凫泅。”
“阿姐你当真是个狠人。”
“谬赞了。”
绪瑶琚温婉地笑了声。
其实也遇到过许多阻力,她阿娘就觉得女子学那东西有辱斯文,不让她学,绪廷光也是看女儿怕水怕得厉害,心思一横,就放纵她去了。
她学会了以后,也没多少机会能凫水,也没想到,有朝一日她利用这个能力所救的第一个人,会是她的心上人。
“卞舟欠我人情,那我藏他信件的事,就彻底勾销了。”
所以她如今才得释然自在啊!
绪芳初想起陛下承诺之事,心底犹疑,“那阿姐,你现在真的不想与卞将军再结成眷属了?你没见过,安邑公主天姿国色,放眼长安寻不出第二个来,若是前往安邑途中卞将军看上了公主,那他……”
绪瑶琚将剩下她需要用到的丝线一股脑塞过去,长睫轻垂,与桔红的照壁灯下,宛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赤金,显出瑰丽与雍容来,她道:“我没见过公主,我觉得,卞小将军能看上四妹妹,那就证明他的眼光是很好的,如果他再相中安邑公主,那只能证明安邑公主也是很好的娘子。”
绪芳初不平:“可阿姐你也是很好的娘子。”
绪瑶琚摇头:“我不是。”
见绪芳初还要反驳,她轻轻地抬起掌心,在四妹妹的手背与针线团里轻拍:“好了,你还得赶工,我已经困得要睡了。我把灯留给你。”
“嗯,也好。”
昏暗月色掉进了太医署灶房瓦檐的烟囱里,太极殿内,礼用将才从太医署探听来的消息,正报与灯下捧卷而读、眉眼沉凝的陛下。
太医署有陛下的耳目,而且这些耳目打从绪娘子第一天入太医署便埋伏下了。
先前连礼用都不知晓,后来出了朱嬷嬷的事后,陛下便让他监管了盯梢太医署的暗卫。
不过陛下有命,这些暗卫只能于太医署外保障女弟子的安全,不可僭越进入衙署内窥探女弟子们的私隐。
“陛下,适才太医署传来消息,说是绪娘子上织房拿了不少针线,”礼用笑眯了眼,塵尾靠入臂弯里,“织房的云姑姑说是医官要拿去做平安符。陛下千秋在即,医官这肯定是要向陛下送贺礼,这可是绪医官的一片心意。上回她送给陛下的是亲手编织的长命缕,老奴打眼一看,呵,那手艺真个没得挑的。医官真是长了一双妙用无穷的巧手哇!”
礼用絮絮叨叨、喋喋不休地说着些赞美之词,然而萧洛陵并未有过回应,修长的手指抚摩过暗卫送来的信上的字样,在那“平安符”三个字上停了一停。
礼用细心地发觉,陛下的唇角放松,微微地往内折了一抹弧痕,虽不大明显,但落在他这等陪王伴驾多时,又心细如发的老奴眼底,却看得是清清楚楚。
黄昏过去,绪芳初受召入太极殿,今夜前来时,绪廷光正议事完毕,告辞退离,恰与绪芳初于太极殿前擦身而过。
绪廷光心事重重,未能瞥见绪芳初,但绪芳初却看见阿耶步履沉重,行迹匆忙地踅入夜色,不知作何而去。
她心里叹了一声,拾掇好沉重的医箱,径直入内,推开殿门,可见太极殿内灯火煌煌,烛台与壁灯齐辉,光若白昼。
他在那片刺眼的盛大光辉里端坐,只有一人,礼用并不在身旁侍候,殿内的宫人也鱼贯而出,绪芳初瞥眸上首,男人身披鹤氅,漆黑的发笼于墨玉鎏金冠中,修长的指中执着一杆御笔,毫端蕴着朱砂,色泽凄艳如指尖血。
提笔而走,不知落下的是怎样的文字。绪芳初垂眸敛容。
“朕适才向令公讨教了一番书法,颇有所得。”
绪芳初心想这不对啊,他阿耶若只是被陛下讨教了书法,应当不至于形迹仓皇,毕竟也坐到了宰相这个位置。大靖在因袭前制的基础上,设置中书令,实同宰相,而她的阿耶正好处于这个位置,“令公”是旁人对中书令的尊称。所以可以推测适才太极殿上,只有阿耶在此聆听圣训。
不知他们谈论了什么,但一个皇帝一个宰相,谈的话题恐怕不是她这个位卑的医官该当听的,且她对朝政一点好奇心都没有。
“对了,前几日,你阿耶又询问朕为你赐婚的事,是否已有眉目。”
绪芳初心里一惊,她都进入太医署了,绪相对她的婚事还是如此着急啊,生怕她嫁不出去,托冰人都托到陛下这里来了。
“过来坐。”
萧洛陵一如既往地向她招了下手,命令她靠近,绪芳初不敢有违背,照例只上前少许,停在他的案前,再由他握住她手,将她拽入椅中,落向他的腿骨,被他揽入怀抱。
她都习惯了遂也认命,不会再有挣扎。
萧洛陵低眸凝着她白润如脂、微沁粉雾的秀靥,扣她软腰的手掌微微合拢,将人更深地放肆揽入怀底,气息放得清浅均匀。
“朕应当怎么回他?朕该同他说,朕就是那位,早已为他选好的良婿么?”
他有所察觉,往昔这般揽抱着她入怀,她总是觳觫惊惧,内心不安地轻轻颤抖,今夜这般顺和,也无惧怕之状,像是对他卸掉了某种防备。
萧洛陵内心惊讶于这种转变,也暗怀欣喜,也许只是他一直以来不懈地努力,终是凿开了这座坚冰,也许不单是凿开,她亦有所融化。
绪芳初平声道:“一个月之期还没到,陛下说过不会出尔反尔,也不逼臣。”
萧洛陵道:“朕记得,不会逼你。”
他的右手掌中仍按着那支精美的御笔,笔杆上刻有玲珑的盘龙纹,指腹于笔身上细细摩挲而过,似在迟疑。
绪芳初垂落的目光到底是不可避免地扫过了他的书案,一眼便发现,陛下在此伏案,并非是在批阅奏折,而是在练习书法,宣纸上已临摹了一幅《逍遥游》,摹写的初稿的确出自她阿耶。
陛下的笔触比起阿耶那规整的书体自是粗糙了许多,但风骨遒健,一如其人,高昂鹤姿,卓尔不群。
都说西北军出身行伍,粗野不堪,不通教化,未曾想陛下还能写得一手不错的字。
他看出了她不露声色的困惑,垂眸把玩着朱笔,温声道:“姑姑教朕的。朕少年时,她一边支豆腐摊一边教朕写字,生意不忙时,朕就在她的豆腐摊前,用树枝在地上画。画完了拿脚填土碾平了,继续画。”
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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