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般旖旎春迟迟: 50-5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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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短暂的惊愕过后,她垂了眼,欠一欠身,温和道:“大人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之后荀御医追过来与她讲话,程芙更是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驿站的墙垣低矮,泥土夯实而成,墙根长了一丛丛淡紫色的小花,初冬的风一吹过,凉凉的花草香气盈满裙摆,荀叙往旁边挪了挪,免叫风把两人的衣袂吹到一处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吧?”他笑呵呵的,随手递给程芙一只金黄色的蜜橘。

    人是陌生的,声音也是陌生的,气息更是陌生,但这一刻钻进她耳中的语气是熟悉的,感觉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程芙捧着蜜橘,“您为何不早点告诉我?”

    她指的寿善药馆相遇那次。

    荀叙:“我也想啊,谁知你像条受惊的鱼,嗖地弹开。哇,没想到你本人防备心那么重,满脸警惕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”

    寥寥几句话,都不敢正眼打量他。

    程芙红了脸,“我不知是您。”

    她对他不会有任何防备心。

    荀叙眼见她突然快走两步,转到了他正对面,仰脸看了看他,而后深深弯腰揖礼致歉:“当初我并非有意不辞而别,走之前……我很忐忑,其实一直在想您和付大娘会如何看我,可我顾不了太多,只得把你们抛诸脑后。”

    她咬了咬下唇,继续道: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,还请大人原谅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没生气,谈何原不原谅。”荀叙笑眯眯地剥着蜜橘,“倒是付大娘,她很想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会写信专程向她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为了逃婚吧?”他突然问。

    程芙脸一白。

    荀御医立刻退到了边界外,转移话题道:“说真的,你胆子挺大,就这么跑去疫区,不怕死?”

    “大人都不怕,我也不怕。”

    荀叙就笑了。

    “其实也没多吓人。遇到难处大可以跟我讲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程芙也没客气。

    “一直戴着面巾很难受吧,吃橘子都不方便。”荀叙指了指脸颊,示意她可以摘了。

    程芙从善如流,取下憋闷的丝帕,对荀叙莞尔一笑。

    他也笑笑。

    有种发现了老熟人真面目的新奇感。

    蜜橘皮薄肉肥,程芙咬了一瓣,甜蜜涌入喉头,一抬眼,发现荀叙早已快步离开她,正在与驿卒的媳妇讲话。

    他问:“今晚吃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回大人,有白米粥、面条、馒头,菜是我们自己种的萝卜、辣椒、菘菜还有腌黄瓜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肉?”

    “有的大人。有羊肉和我们自己捞的鱼虾蟹。大人千万别小看我们这里的螃蟹,个头虽小实则内里大有乾坤,蟹黄粘稠流油,蟹膏饱满醇香,正是最肥的季节。”

    程芙轻轻咽了下。

    荀叙高兴地赏了驿卒媳妇一角碎银,“多来点螃蟹,可惜时间不够,否则挖蟹取肉和黄做成浇透更好吃。”

    驿卒媳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什么贵人啊,打赏人用银子,顿时变得结结巴巴,“大人,若,若想吃,民妇可以给您剥,明早就能吃上。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必,对了,无需准备范吏目的晚膳,他过午不食。”说完,忽然回头看程芙,问,“你爱不爱吃螃蟹?”

    程芙忙点头,“吃,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再多些螃蟹。”荀叙对驿卒媳妇道,“我怀疑这位医女饭量不小。”

    驿卒媳妇嘿嘿笑着应下。

    饭点一到,沐浴更衣后的荀叙噔噔噔走下楼,扫了眼饭桌,门外随行护卫坐了两桌,屋里熊家姐妹一桌,程芙独坐角落,范吏目不在。

    他径直走到程芙对面,坐下,道:“不介意吧?”

    “大人说笑了,这要不是公差,我定会请您喝两杯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我不擅饮酒,不过你可以请我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程芙询问他付大娘的情况,得知付大娘也没有怪过自己,不禁潸然泪下。

    荀叙头疼,蹙眉道:“吃螃蟹时多愁善感是大忌,你没听说过?”

    “没听过。”程芙忙擦了泪。

    驿卒媳妇端上一大盘热腾腾的螃蟹,浓鲜扑鼻,而后上了主食和菘菜炖羊肉。

    荀叙也不嫌烫,抓起一只吹着气掰开,抿一口,“欸,真的很好吃。”

    程芙学他也抓了只,烫得花容失色,耳朵飞快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“你的手不行,怎能与我相比。”荀叙笑呵呵道。

    程芙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个人吃光了满满一大盘螃蟹,面前堆着高高的蟹壳,荀叙那一摞明显比程芙的高些许。

    熊氏姐妹俩都没吃过他们。

    熊秀:“……”

    熊禾:“……”

    荀叙边擦手边呢喃:“差点忘了你是女孩子,螃蟹性寒,吃这么多……不太好吧?”

    程芙想了想,“偶尔一次不打紧。”

    次日出发前,她亲眼看见荀叙吩咐驿卒把一木桶鲜活的螃蟹抬上自己的马车。

    程芙:“……”

    荀叙抬起眼帘发现她的目光,义正言辞道:“你不能再吃了,我给你们买了鱼。”

    程芙:“我不跟您抢……”

    荀叙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立冬一过,胡同口的大槐树秃得一片叶子也无了,光是穿一层夹棉略有些不够,柳余琴在夹棉的小袄里还套了层夹衫。

    阿芙已经离开了三日,此去山高水长。

    柳余琴吸吸鼻子,独自逛鹿儿街,看人来人往,店铺林立,不知哪一间会属于她和阿芙。

    “柳姨。”

    许久未闻的声音,这不是二十余日没露面的凌云。

    她弯出一抹温和笑意:“凌大人,许久没见,怎又瘦了这么多?”

    凌云含糊道:“着凉生了场病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天最容易受凉了,还请大人多多添衣加餐,千万小心呐,莫要仗着年轻不爱惜自个。我给您把个脉。”柳余琴上前道。

    凌云忙把手别在身后,哈哈干笑两声,“早好了,我每天都在贴膘,下回再见面,您肯定又会觉得我胖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柳余琴又问他吃的什么药。

    既是长辈又是医女,实在很难不关心一个与自己颇有渊源的后生。

    凌云随口说了几味药,无非是调养的,柳余琴听了觉得问题不大就没再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“阿芙呢,怎不见她陪着你?”凌云顿一顿,自然而然问了句。

    谁知竟问到了柳余琴伤心处,鼻腔一酸。

    凌云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去了皂河县。”柳余琴转眸,目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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