帕格尼尼小姐: 1、MS.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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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称,但这份该死的既视感又是从那蹦出来的?

    远处,海浪拍打两道防波堤的声音根本逃不脱他敏锐的耳朵——

    想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里。”

    他嘴角溢出几分嗤笑,站直的身体瞬间被散漫侵蚀,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懒洋洋的味道,只有黑色的眼眸里满布冰寒。

    戒尺、皮鞭,小提琴、曼陀林,咒骂、哭喊……

    早已远去的记忆再次顺着尾椎骨,和着远处海浪冲击声又一点一点浮现。

    远离这片禁地几十年了,不想一次酗酒,还要为锁在身体里回家的恐惧买单。

    谁会知道呢?

    在意大利声名远播的小提琴家帕格尼尼,只能在深夜买醉?

    谁会了解呢?

    提琴大师就出生在这片贫民窟里。

    谁会在意呢?

    他的过去,或许不如一只耍马戏的猢狲。

    舞台上从不知手抖为何物的提琴大师,此刻也只能用嵌在双臂斗篷上深深地指痕,来强迫性终止指尖的颤动。

    来自灵魂深处的灰色战栗要如何压下,又要怎么做才能修补心口的伤疤?

    或许是酒精的错,让帕格尼尼阴差阳错地来到故地,撞开落满灰尘的记忆匣子。愤恨、羞耻与不堪,在醉酒的作用下,激化成眼球里的血丝。

    一改先前的散懒,他是僵硬的。表面不起波澜,内心却是海啸。

    在帕格尼尼萌生逃离故乡念头的前一秒,那双挑剔万千音符声响的敏锐耳朵,在纷乱的海浪拍岸声里,捕捉到一声婴儿的啼哭。

    顺着声音的方向,他在年幼时曾住过的屋子墙角,寻见一团小小的襁褓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,独居已久的他甚至连情感都称得上淡漠,就更别提什么泛滥的同情心。

    人生在世,各自有各自的不幸。拯救什么的,还是交给上帝去做。

    他扭过身子,准备离开苦难之地。

    婴儿又哭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咒骂一句,收回决绝的步子。

    “这该死的酒!”

    懊恼的音乐大师终究还是抱起了襁褓。

    大抵是骤降的温度和飘雪,女婴的小脸冻得通红,这才本能地哭泣着自救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瞪了孩子半晌,直到她哭声变调,才慌乱地打开斗篷,以极其生疏甚至算得上木愣的方式把她圈在怀里。

    女婴很乖,接触到热源的瞬间就不哭了。她连眼睛都没睁,咯咯笑几声就又安静入睡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像尊雕像般愣在那。

    他看着怀里和幼猫没啥两样的一团,酒瞬间全醒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帕格尼尼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,正巧对上怀里孩子乌溜溜的眼睛。天色渐白,抱着女婴在墙角蹲了几小时的他,腿脚手臂有些说不出的麻木和酸痛。

    他没离开弃婴点,想着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,好歹要给人家父母后悔的时间。再不济等天亮依旧不见人来,再往附近修道院里送一送就行。

    没有记忆是好的,不会记得被遗弃、不被疼爱。

    等到真正能理解的时候,心脏早就强大到足够接受命运的安排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盯着小小的婴孩,看着天色换算时间,留给她“幸运”的时间不多了。

    女婴不哭不闹,就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笑。

    “无忧无虑的小傻瓜。”

    他伸出手指轻轻戳着她的小脸,软软的,和打发好的绵密奶油一样。

    婴孩本能地驱动脑袋,张开嘴去追逐指尖。

    “小家伙,你可真会挑,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了——”帕格尼尼笑着继续逗弄女婴,“可惜,不是吃的哦。”

    他拿开手指。

    女婴许是饿着了,瞬间委屈,抽泣两声,准备大哭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慌了,连忙把她举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哭——小家伙,你看,太阳出来了!”

    他把她举过头顶,刚好碰上海上日出。

    不知是因举高高的快乐,还是看见艳丽红色在海面升起的新奇,婴孩竟然忘记哭泣,又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灯笼塔的光线早已熄灭。

    当阳光回归世间,迷茫不再,处处都是灯塔。

    裹着女婴的襁褓倏然松散开。

    晨间的海风还是冷的。帕格尼尼怕孩子着凉,赶紧又把她抱回怀里。

    能在小提琴上玩弄各种炫目技巧的手,此时愚笨得像块木头。他尝试了好几次,怎么也不能把襁褓恢复原样。

    小提琴大师屏住呼吸盯着那根被他系得歪歪斜斜的布带蝴蝶结,婴孩单纯且本能的呵笑,倒让他霎时间有些脸热。

    照顾人类幼崽,这可是他过去三十来年间从未接触过的事!

    ——连想都不敢想一下。

    “pa……”

    女婴笑着望着他,黝黑的眼珠像镜子一样,倒映出帕格尼尼那张并不讨喜的脸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不带任何异色,像看唯一世界般跟他说着话。

    “帕?你想说什么呢?哈,小鬼,你不会猜到我是谁了吧?”

    “pa……pa……”

    婴孩无意义的发声,似呓语,巧合得刚刚对应上某种呼唤。

    她的小手从松散的襁褓里伸出来,幼嫩的手碰上帕格尼尼高耸的鹰钩鼻,瘦削的脸颊以及两片薄唇。

    傻傻地,连眼睛都在笑。

    无法言语的触碰。

    都说拥抱有着魔力,能够慰藉痛苦;但没有人告诉过他,婴儿的手指也有魔法,似乎能填平所有的灰色沟壑,触动他几欲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刹那间仿佛听见最干净纯洁的泛音,那声音不存在于提琴的四根弦上,它像个幻梦,却又如此真实。

    冥冥中走失的那部分灵魂又回来了;

    心脏里缺失的小角落又被补全了;

    空荡的高脚杯里再次填满生命的佳酿。

    他此刻才发现,女婴有着和他一样颜色的头发,一样颜色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们是两个极端——早已枯涸的人生和新生的一张白纸,要交叠在一起才能圆满。

    或许,这就是上帝的旨意。

    帕格尼尼听见了胸腔里,心脏再一次有力的跳动声。

    无法否认,婴孩纯净的眼中,倒映着他无处藏匿的真实。

    世人在他身上搜寻帕格尼尼,小家伙看到的只有尼科罗本身。

    他以贴面的方式珍重地再次抱起她。

    “宝贝,爸爸(papà)[5]带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周之后,二月二十七日[6]。

    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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