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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》 100-110(第17/19页)
话与你说,废太子,孤就没想过要他活。三年前他夺嫡成功,做了太子之位,孤被囚重华宫。三年间,他没对孤动过杀念。所以,现在轮到他当庶人了,孤愿意给他留个全尸。皇帝说,只要是他的儿子,他皆不忍心杀。三年前他没杀孤,三年后,他也不愿杀废太子,他还要孤不杀废太子。可孤没忘啊,二十六年前承天门政变,父皇可是杀了孤的三个皇叔才挣来这皇位呐。如今老了,他倒仁善起来了。”
梁邵目向地面:“殿下既已有决断,何必来问末将?”
李准微微仰目看他:“孤只是有些好奇,在北川杀敌无数的梁将军,在密州被称为混世魔王的梁霸王,如果是你,你会杀你的亲哥哥吗?”
梁邵怔然抬头,唇角翕动,却说不出话。
李准笑起来,他拿起案上的书,丢进梁邵怀中:“这书颇有趣味,今夜你便在明光宫细读,孤要听听你见解。”
蓝布套封面上,赫然用馆阁体小楷书着“少卿梁业传”五个字。
“哥?”梁邵凝眉。
李准悠然落座,支颐看他:“阿邵,你坐啊。坐着看,慢慢看。”他唤来小黄门,“还不快给梁将军看茶。”
《少卿梁业传》化的便是梁邺的生平事迹,从他登科及第开始写,共分四卷,依次为《登科》《夺妻》《沉池》《梦醒》。主人公梁业,某朝某代敏州人士也。父母早亡,随祖父与兄长一同长大。梁业自幼读书勤谨,是敏州有名的神童。因梁家家道中落,梁业誓要登科及第、扬名立万,入得仕途,复兴梁家。《登科》卷写的便是梁业如何科考,如何赴京,如何一举夺得探花郎头衔,如何在御街前受了皇帝亲赐的探花郎锦袍,衣锦还乡。
梁业考中探花后,未立即做官,也拒绝了甚多有意嫁女给他的朝臣,而是毅然返回老家敏州。恰此时梁业之兄梁绍出征在外,为国捐躯,留下娇妻薛氏守寡。梁业图谋薛氏已久,今见梁绍身死,自家又高中探花郎,如此这般的威逼利诱,薛氏不肯。梁业竟下药迷晕薛氏,强行与之做成好事。薛氏不从,设计逃脱梁业,却不知早已陷入梁业所设的天罗地网中,为此弄得遍体鳞伤,最终仍是被迫做了梁业之妾。
因此书图文并茂,前卷《登科》尚是正经营生,言辞恳切,图画更是将主人公梁业描摹得丰神俊逸。到得《夺妻》卷,其中竟穿插数十幅春宫。梁业如何强迫薛氏,如何与之云雨,薛氏逃脱后,在外又被梁业抓住,二人又如何于野外苟合,于梁绍墓前苟合,薛氏如何怀孕,每一幅图皆绘得淋漓尽致。
梁邵看得冷汗涔涔,两手发抖。
李准见梁邵这般模样,勾唇冷笑:“这书半月前便已发行了,说来也巧,它出于岭南一带,近些日子才传来京都。因故事主人公暗合了你兄长的事迹,中间又插了这些艳图,在市井间大行其道,这也才使它有机缘传到京都来。”
梁邵心神俱震,他愣愣抬头望向李准,不知如何开口。
李准继续道:“梁邵,你知道丹霞画坊吗?这可是你们密州有名的画坊,这本《少卿梁业传》便是丹霞画坊做的书。孤记得去岁它做了一本《新编绣像长生殿》,犯了宫禁,被查封了。你哥哥定然知道的。对了,你可知这本《长生殿》的作者何人?叫什么……”他想了想,“啊!想起来了!贺山雪。真个好名字。便是把这名字倒过来念,也好听得很。”
“薛善禾,是罢,梁邵?”
*
城外的温泉庄子内,善禾刚刚躺下,预备就寝。
梁邺沐浴完毕,忽地怀枫小跑过来,说是大理寺的陈大人着人送来一卷书,请梁邺务必过目。那封面之上,亦写的是《少卿梁业传》。
第110章 世人皆爱强取豪夺……
善禾平躺在床,并未立即睡着。床头点了两盏灯,才刚她将灯芯剔干净,此刻方有空读妙儿寄来的信。
无非是劝她好好保重,日常将养身子,又要她宽心,说过段时日便来京看她。与往昔的书信并无二致,唯有最后写了四个字:万莫仁善。突兀地插在那儿,也不是妙儿的字迹。
善禾认出来,这是吴天齐的字。
四日前,善禾出门散心,逛到了冯家巷子。那巷子卖些古玩珍奇,还有各色各样的书,官刻私印,连官府严令禁止刊行的禁书也公然陈列。
善禾在冯家巷子的一个租书摊子上,发现了那本《少卿梁业传》。她心头火热,恨不得泪洒当场。她与梁邺虚与委蛇,周旋这么久,就是等着这书。书贩子告诉她:“如今这书风行于江南一带,每家书铺都卖的。听说这已是第三回 刊印了!”那书贩子又压低声音:“特特是书里的春宫,实在是精绝!”
善禾微微蹙眉。按理,这书里不该有春宫。来京都之前,她将计划告知妙儿:她要做一本书,以笔墨揭露梁邺恶行。她留妙儿在金陵,也是请妙儿帮忙,把书中故事画出来。
原定计划中,此书共三卷:《登科》《堕魔》《梦醒》。其中《堕魔》一卷,写的是名声清贵、温润有礼的探花郎秦业如何在京都城里迷失本心,如何堕落,从诛恶到戮善,最后沦为嗜血之徒。
善禾早就猜测他杀了京畿县的白老汉,那会儿他下金陵,最得力的成敏和怀松俱不在他身边,她亦猜成敏二人遭了难。她一路跟着梁邺回京,就是要寻他杀人之证据。她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成敏、怀松已死,而梁邺绝口不提。她又遇了蓁娘,得知玉振池的秘密!善禾将这些事化在野谈趣闻里,写在信中,寄给妙儿,也便才有了如今的《少卿梁业传》。
善禾信手翻开书,在看到主人公梁业下药迷.奸薛氏时,怔然呆住。
梁业迷.奸嫂子薛氏?
不对!
她给妙儿的粗稿中,从无《夺妻》这一卷!善禾匆匆翻阅,恍然发觉书中《夺妻》卷篇幅浩繁,俨然其他三章之合。她翻到最后,上书“此风月之书也,少叙朝政”。光一句话,便将这本书定了性,这只是本春宫艳书。
善禾从头翻阅,才发现书稿与她粗稿实在不一样。她的粗稿中,主人公名秦业,年少失亲,在亲戚朋友家辗转长大。而书稿中,非但没有改姓,连主人公的家庭成员也与梁邺的一模一样!再往后翻,到《夺妻》卷,其间详述故事几乎与她所经历的种种,相差无几,不过多了下药、野.合等吸睛夺目之污秽事。善禾手抖起来,因《夺妻》卷显然被人翻阅数次,纸张变软,但又有些硬,仿佛浸过水后又晒干了。善禾瞳孔震颤,是有读者对着这本书……
她心头交织着羞愤与畅快。羞愤的自然是她就是那被夺占的娇妻薛氏,如今在书中被人意淫,而畅快的亦在此处。梁邺会被比她遭受更大的非议。
思绪渐拢,善禾望着信上的“万莫仁善”四字,忽而明白,这多出的《夺妻》卷,乃吴天齐和米小小手笔——米小小最擅做这样吸睛却艳俗的书了。
她慢慢弯了唇瓣。这是她想做却不敢做、不能做的事。她恨不能昭告天下,让世人看看梁邺这衣冠楚楚的禽兽,锦绣之下究竟藏着怎样腌臢的皮肉!她恨不能登堂击鼓,控诉梁邺的偏执狠戾。她无比希望世人唾弃他,看他如过街之鼠。可她不能,为了梁邵,为了梁家,为了救她于水火的梁老太爷,她必须把自己遭受的伤害藏起来。她只敢寻梁邺杀人这样的事来鄙弃他,而她所遭受的一切必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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