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: 90-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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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成安一边往下船的地方去,一边笑着说:“诶,船上都是大爷的人。若大爷有心抓您,您也跑不脱呀。”

    善禾听了,方慢慢踱步跟上去。

    等善禾上了马车,成安亲自坐在车板驾马。他驾车稳当,一如他的脾性沉稳。成安听到车厢内静悄悄的,掀起车帘一看,只见善禾头抵着车板壁发呆。成安皱了皱眉:“娘子,其实大人他……”他也不知如何说了。成安觉得,梁邺是有些过分的,但同时亦觉得,善禾也是有些不识好歹的。

    善禾僵硬的眼珠终于动了动:“成安……吴天齐和米小小,能放他们走吗?”

    成安笑了笑:“那得看娘子您与大人谈得如何呀。”他顿了顿,“大人本没有打算抓他们的,他知道,他们于您而言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还拿他们逼我?”她低下头,方才打梁邺的那一巴掌,此刻掌心犹红,火辣辣的。

    成安叹气:“大人也是没法子了,他也知道您恨他。”

    善禾转过脸,把泪悄悄抹掉。

    她没有让成安把自己送到家门口的巷道,而是提前下了马车。成安略带愁绪地望了善禾一眼,终究还是说出来:“小的知道,今夜您跟大人话不投机。可是吴天齐、米小小那边,还等着出来与孩子们团聚。特特是吴天齐,她怀着身孕,行动不便。我以为,还是出来养胎比较好。虽说大人不曾对她用刑,吃穿也没有短了她的,可孤零零在牢狱里,和与家人相聚在家里,孕妇的心境总归是不一样的。大人并不在乎吴天齐一家的安危,更莫论抓了吴天齐能给他添一笔政绩。故而,吴天齐的生死,全系于娘子一人身上了。娘子若不管他们,他们一家四五口人是真没活路了。在大人回京都之前,您还是作速与大人谈妥罢。”

    善禾站在路边,单薄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摇曳。

    “他还有多久回去?”

    “至多一个月。兰顾书坊的事,进展蛮顺利的。”

    她点了点头,努力朝成安挤出笑:“好,我知道了。谢谢你,成安。”

    回家后,晴月与妙儿早等得发急。见善禾平安归来,二人齐拥上去,小狗六六也跑跳着凑到善禾腿边,不住地嗅她。

    “娘子,如何了?”

    善禾不想教她们担忧,而况她自己心里也煎熬着,所以只说钦差大人收了礼,但没有表示立马放人。妙儿听了,对着这钦差又是一阵好骂。晴月见善禾面色不豫,则扶她上楼休息。

    是夜,善禾独倚床栏,抱膝堕泪。六六悄悄走进来,把身子一蜷,缩在善禾脚下陪她。善禾将六六抱在怀中,一下一下轻抚它的狗毛。六六是梁邵带回来的,是梁邵的一部分。抱着六六,似乎梁邵也在身边。倘若他在,应当是有破局之法的。就算没有,至少也有个人陪着她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煎熬。善禾想得心酸,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六六雪白的毛上,只听得六六呜咽着吠叫一声,似也在为她哀泣。

    距上次收到梁邵的信,已过去十日。善禾没有将梁邺来到金陵的事告诉晴月她们,而是悄悄写了封信给梁邵,问他能不能早点回来。她不敢一人面对梁邺,于是期盼梁邵提前归来,可以帮她。

    成保替她寄走了这封信,回来时却火急火燎的,喘着粗气,横着粗眉,说金陵府衙的小衙役来报信:吴天齐不好了。

    正在院子里斗棋子玩的闻姐儿和响哥儿听见这句话,愣了一瞬,齐齐爆发出震天哭声。

    原来吴天齐自被捕之后,一直关在金陵大狱,衣食不缺,诸事无忧,隔三日还专有医女给她把脉安胎,兼之从未被提审,倒也相安无事。唯有一件事,她许久未见丈夫与一对儿女,不知音讯,心下难免焦躁起来。

    这日吴天齐用完早饭,歪在床板上,正掰指头算入狱的日子。忽的听闻外头看守的衙役聊天,说新进来的那犯人名字贱,男子汉大丈夫的叫什么小小。吴天齐心里一惊,忙趴在栏杆边问:“两位官爷,新来的犯人可是叫米小小?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叫这个名儿。”

    “官爷记得长什么样子吗?”

    “中等个子,似乎是哪个画坊的掌柜。”

    吴天齐呆怔住,又问:“就他一个?有没有小孩?”

    那衙役嗤笑道:“疯了不成?我们大人白眉赤眼地抓孩子干什么?”

    吴天齐听了,颓然跌坐在地。米小小也被抓了,那孩子们怎么办?天呐,闻姐儿跟响哥儿都不到十岁呀!两个小孩子在金陵人生地不熟,爹娘都在狱里,他们要怎么办呐!吴天齐越想越急,越急越慌,先是流泪,而后发疯般拍打栏杆,大声喊着要见钦差大人。

    没多久,府衙里的书吏踱步过来,告诉她钦差大人事务繁忙,今日外出不得空见她,明天再说。

    吴天齐哭问,那我丈夫抓进来多久了?

    书吏想了想,不多,也才八九天。

    八九天!

    孩子们在外面独自过活了八九天!

    她不禁想起那些在路边乞讨要饭的流浪小孩,蓬乱、肮脏、疾病,更有可能教人贩子抓走,今生再也不得见!吴天齐全身发抖,肚子也疼起来。忽觉眼前一黑,腹部一紧,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。吴天齐低下头,只见两腿间缓慢地、持续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。

    孩子!

    完了!

    她直挺挺向后仰去。

    善禾匆匆赶来时,吴天齐已被转移到一间稍稍干净整洁的房屋中。按律不允许那么多人进去探视,最终是善禾领着两个孩子进去的。

    吴天齐虚弱地躺在床板上,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素色床帐。她的呼吸很轻,很浅,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,安静地让人心慌。

    连闻姐儿和响哥儿走进来,她也不曾察觉。她那隆起的肚子已瘪下去,此刻只有一层皮肉松松地垂挂着。善禾这才发现,吴天齐整个人瘦削得脱了形,原本莹润的脸颊此刻微微凹陷下去,肤色惨白,少见活气。眼窝下头化不开的青灰,嘴唇干涸,起了细小的皮屑,颜色淡得与周围肌肤混为一体。

    两个孩子扑到床沿痛哭,吴天齐这才慢慢回过神来。她尽力抬起手,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。手刚触到两个孩子,泪先涌出来,把枕头浸得濡湿。

    医女捧着全是血水的铜盆走出去,路过善禾时,轻声说,是一对双胞胎,已经埋了,不吉利。

    成安满头是汗地跑来,说梁邺今日抓犯人去了,暂且回不来。需要什么,吩咐他便是。

    善禾没理他,一步步走近吴天齐。她听见吴天齐虚弱的声音:“报应,都是报应……”

    士农工商,商为最末,若要出人头地,必不能心慈手软。能赚得银钱的,首要心狠。早年她与米小小开办画坊,造下冤孽,今日终于得了报应了。因果循环,皆为命定。纵使她如今尽力弥补过错,纵使她尽力帮衬善禾,死者无法再生,该来的总是逃不脱。她这两个孩子,少不得便是曾经的冤孽索去的。吴天齐感到一阵恶寒。

    探视只允许一个时辰,而况吴天齐需要静养,善禾他们很快被带出来。

    回去的马车上,两个孩子依旧在哭,脸都皴了,看得善禾阵阵心碎。吴天齐是因她才这般的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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