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阅读的是
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》 40-50(第8/17页)
怀松迟疑道:“那有什么意思。娘子好歹给个方向,比方说想买钗环衣裳,我与怀枫就把车赶到绸缎庄、首饰楼。再比方说,娘子想尝尝本地风味,我俩也好去问路。”
善禾听了,便说:“那就先去衣裳铺子。”
怀松笑着道一句“好嘞”,鞭梢脆响,马车辚辚而行。因路径不熟,怀松、怀枫下车打探了两回,耗去数炷香工夫,才把车稳稳停在康州顶顶有名的衣裳铺“瑞裳”门前。善禾扶着彩屏的手下车,携卫嬷嬷入内,怀松、怀枫就坐在车板上,各买了只蛐蛐斗耍解闷。
却说善禾三人甫一入店,立时有两个穿戴体面的伙计迎上来,满面堆笑,躬身引路:“贵客里面请!”善禾随着他们入内,但见三间敞亮的门脸儿,正中这一间齐齐整整列着丈许高的梨花木多宝格,格子内层层叠叠,码了绫罗绸缎,千色辉映,直晃人眼。东西首一溜儿挂的是各色成衣,有石榴红、翠蓝、月白、鹅黄、芽绿等各种颜色,也有褙子、云缎裙、广袖袍、氅衣等各种款式,一时看过去,满目琳琅,令人应接不暇。
铺子当中设着两张极大极长的楠木案,案上擦得光鲜无尘,此刻两个伙计正小心铺开一匹闪缎,宝蓝底子的,迎着天光看,竟隐隐流转出七彩霞光的光泽来。案旁一位身着棠红遍地金通袖衫的妇人见了,啧啧赞道:“好鲜亮料子!”伺候的伙计忙笑:“赵太太好眼力!这孔雀锦乃蜀中新品,织法奇巧,便是宫里娘娘们也爱用这个裁制衣衫呢!”那妇人便笑:“极好!下个月我儿订亲宴,正好这匹料子撑得住场面。”说罢,当即就问了价银,命随侍丫鬟付了钞。
善禾、彩屏早看得满眼泛光,连惯常绷着脸的卫嬷嬷,此刻面色也松动几分,立在一件湖蓝底子、绣着缠枝莲纹的对襟褙子前,目光几乎黏在那细密针脚上。善禾与彩屏暗中递个眼色,状似无意踱步过去。彩屏一把拢起褙子搁在手里细看,颇有些惊奇地:“哟,这件褙子倒是个罕物儿。”
善禾亦凑近端详,二人不动声色将卫嬷嬷夹在中间。善禾抿唇:“花样是精巧,料子也上乘,就是……”她微微蹙眉,看向彩屏,“这件褙子无论花色还是款式都过于端方持重,你年纪轻,怕是压不住这份沉稳。”言罢,目光似不经意扫过卫嬷嬷的脸庞。善禾便也学着卫嬷嬷素日打量人的那副作派,将她上下略一端详,善禾道:“倒是嬷嬷这般阅历年纪,穿来才相得益彰。”
彩屏听了,故意拧起细眉:“什么好褙子好衣裳我竟穿不得,嬷嬷倒穿得!”说着便将那湖蓝褙子往卫嬷嬷身前比划,忽地“咦”了一声,语带夸张:“娘子眼光真真毒辣!才刚单看我还不觉得,这会儿放在嬷嬷身前一比,嗬!这管家娘子的气度,可不是立马就显出来了么!”
卫嬷嬷听她二人一唱一和夸赞那褙子如何贵重,如何配得上自己身份,心底那点得意如鱼儿吐泡压不住地往上冒,面上却强绷着,翘起的唇角重重压下去。待彩屏那句“管家娘子”出口,直臊得她面皮发烫,低声啐道:“小蹄子满口浑话!”扭身便要走开。
善禾与彩屏在她身后悄悄对视一眼,彩屏已快憋不住笑。善禾面色平淡,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而后拉住卫嬷嬷的衣袖,道:“嬷嬷走什么,反正下船来玩,嬷嬷不如去试一试,也不碍事。若是合身,买回去穿了,你自己喜欢,爷瞧了也欣慰。”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而况这褙子经纬匀停、做工精细,等去了京都,嬷嬷少不得要替大爷迎来送往应酬场面,若没几件撑得起台面的行头,岂不折了大爷的脸面?”
卫嬷嬷这才转过身来,扯了嘴角:“难为娘子今日倒想着替大爷周全。”
善禾冷笑:“我是为我自己与晴月想得周全。”
卫嬷嬷未再多言,抱着褙子自去换衣的小隔间了。
待那隔间帘子落下,善禾转过脸,同彩屏道:“别闲着,替你自己、彩香并荷娘各挑一套合意的罢。我也去寻两套给晴月与我。”
卫嬷嬷穿着新褙子出来时,眉梢眼角已掩不住喜色,对着落地铜镜左右顾盼。善禾立在她身后,端详片刻,微微摇头:“好看是好看,可惜不成套,孤零零一件,也是遗憾。”她招手唤来伙计:“劳驾小哥,再替我家卫妈妈寻件合衬的里衫并下裙来罢。”于是,善禾、彩屏连哄带劝,又将意犹未尽的卫嬷嬷推进了隔间。
等那门帘一合,善禾立时对伙计道:“方才我选的那几套,连同卫妈妈身上试的这身,一并包起来。”她指着卫嬷嬷所处的隔间,笑意温和:“实在劳烦你了。钱都在卫妈妈身上收着呢,待会儿出来,你只管寻她取便是。我这会子要去对过儿那间首饰铺逛逛,你告诉卫妈妈,等她付了钞,立刻来寻我们。”小伙计见善禾打扮光鲜亮丽,不似骗子,立时喜得眉开眼笑,手脚麻利地将七八套新衣包扎妥当。善禾又唤来怀松、怀枫,命他们将包袱搬回车内,自己则携了彩屏,步履轻快地转进了隔壁一间清静茶楼,二人坐在二楼临窗处,同等卫嬷嬷出来,彩屏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:“这老货,该!娘子你不知,她来这几日,连彩香都吃了她好几次瓜落呢!”
善禾心里倒有些打鼓:“七八套衣裳,少说也快百两银子了,她拿不出来,可如何呢?”话是这样说,可她并没有要下去替卫嬷嬷解围的意思。一想到卫嬷嬷待会儿要当众出丑,实实是解了她心头之恨。卫嬷嬷拿晴月的生命帮自己在大房立威时,可曾想到那十下杖刑也许会断送晴月一辈子?晴月到现在还趴在床上喊疼,凭什么这卫嬷嬷好端端的?还有梁邺……可惜她现在却无法寻梁邺报仇,甚至她今日敢这样算计卫嬷嬷,也是建立在这些日子梁邺待她不错的基础上。她的一切都捏在梁邺手里,只有讨好了他,她才能想活着以外的事。善禾慢慢垂了眼,掩住眸中落寞。
彩屏抬起头,忍俊不禁:“担心她做什么?她又不是拿不出。”
“近百两的耗费,你们要存很久才存得下来罢?”
彩屏一口饮尽面前的清茶:“她跟我们不一样。当初老太爷把大爷、二爷身边伺候的施家带来的奴仆们遣走之前,都给了不少抚恤银子呢——哎,老太爷就是这样,给别人花银子比给自己都多,年轻那会儿办义学,多少银子洒出去了,临了有几个人回来照顾他的?而且这卫嬷嬷的儿子、孙子都很有些本事,一个考中秀才、一个考中举人,也都做了官了。再者,大爷如今把她请来,私下必定也给了好处的,赏赐断不会少。再退一步说,如今爷让她暂时打理大房后宅,咱大房的财权她势必要抢过去的,她能没钱?”
善禾听了,不由赞道:“平素见你不大关心这些,没想到这会子说起话来,也这般认认真真的有成算。”她顿了顿:“什么叫抢过去?大房的财权,不是在大爷手上么?”
彩屏翘起唇角:“哪里是我,我哪能想到这么多!我至多知道些隐秘的事,都是彩香分析给我听的呢。”她继续道:“大爷没那么多心思管这些俗务,从前都是扔给成敏哥儿管的。”
听及成敏二字,善禾慢慢咬紧下唇。他与卫嬷嬷是一般的可恶、可恨,甚至更甚。
却说卫嬷嬷在那试衣小隔间里,由“瑞裳”的伙计殷勤伺候着,将那湖蓝褙子配着新选的玉色杭绸里衫、秋香色暗纹裙,里外三新地穿戴齐整了。对镜自照,只见镜中人衣料光鲜,剪裁合体,那缠枝莲纹持重大气,衬得她平白添了几分端雅的气派。卫嬷嬷心中那点子得意,便如现下的暑气,腾腾地往上冒,压也压不住。她抚平衣襟袖口,又正了正鬓角,这才掀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【旧钢笔文学】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
旧钢笔文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