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: 20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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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知道此为金掌柜心意,且那两位弹词先生俱在另一只船上,算不得梁家备的,也便都不计较,只是垂眸饮酒不语,善禾更是听得心涩眼酸。

    下一出是《天雨梦》,善禾幼时在金陵听过的曲子,那会儿薛寅夫妇俱在人世。善禾思及旧事,忍不住抬眸去看,正好瞥见梁邵望过来,也是一双含悲不语的眼,锁着眉心看她把脸转过来,反而笑了笑。

    一旁侍奉的小婢笑道:“真是应景儿,赶巧这会落起雨了!”

    夫人们循声去看,果见月洞窗外,雨丝滴滴洒洒的,一阵疏、一阵密,把河泥的腥潮土味濯进舱里。

    待《天雨梦》唱完,已是戌时末了。夫人们不胜酒力,留下一桌残席各自回屋,郎君们却仍痛饮着。

    善禾很少喝酒,今夜只饮了一盅,此刻脸已微红、吐息稍促。扶着晴月的手回舱时,晴月轻声禀道:“岁纹已睡下了。成保他们晚上跟着二爷,少不得也要吃几盅的,醉倒便罢。我已跟他递过话,就说今晚上我伺候二爷二奶奶,不劳他们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善禾点点头。

    行不数步,正好碰见梁邵扶着栏杆散酒气。他素来是酒中豪客,方才饮了三盅,这会儿也只是眼尾薄红,唇瓣添了几分粉润。

    善禾近前,与他并肩而立,方觉此地正好迎着斜风细雨,打在脸上,酥酥麻麻的,不多时眼睫便承了颗颗雨珠。

    “站这做什么?”善禾后退了一步,躲掉斜雨。

    梁邵回过头,带些醺然醉意:“吹风。”

    她递出帕子:“仔细着了风寒,头痛。”

    梁邵接过,擦了擦一双氤氲着水汽的醉眼: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一时静默。善禾循他目光望向沉沉天际:“那是北方吗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善禾声气放得轻软:“北川就在那儿?”

    梁邵只“唔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善禾知道他的志向——去北川投军。好男儿志在四方,北川是英雄冢,也是英雄乡。善禾抿唇:“我总是不甚明白,去北川和赴京应武举,终了不都是为博个功名、光耀门楣么?”

    “不一样。”梁邵凝眸天水交接处,目光黑沉,“去北川,九死一生,若有军功,死后加封谥号;而参加武举,活着就有可能成为大将军。”

    这是实话。大燕武将,不外两途:其一,上北川战场,自先锋兵始,死了的是沙场白骨,活着的回京受封;另一条是武举,考中了便授末流武职,循阶而升,若时运得济,碰上战事,跟随大将军出征,不必怕死的,因为有先锋兵替着死,而后活着回京受封。只是武举首重门楣,大多是簪缨家族出身的郎君们镀履历去的,穷人家难有几个考中。纵是考中了,也未必年年遇到战事;纵是遇到战事,也未必年年都能去。部堂公子随军出征,家里自能捐输粮秣,穷人家的能干什么?只好去当先锋兵,给这些部堂公子作升官的脚垫子。

    善禾蹙眉:“怪道祖父与大哥希望你去应武举。”

    梁邵扬眉轻笑:“我就算去北川,也能活着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笃定?”

    梁邵扬了扬鼻尖,意气风发:“爷气运好、名声臭,阎王不收,死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善禾低头一笑,没应。

    那厢默了几瞬,罕见地认真,声音很轻:“总得想想办法,莫让那些蓬门子弟再心寒了。”梁邵目锁远方,凝着脸色。偏过脸,见船婢已从天水厅内捧了残席出来,他顿了顿:“要走了么?”

    “嗯。天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——”他轻轻一笑,“保重。”

    善禾心一坠,忙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梁邵面色如常,露出惯有的混不吝的笑:“下雨了,地上滑,可不得保重?爷说点要你好的体己话,也不受用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。”善禾声音发涩,“那你晚上早点回来。”

    梁邵笑开,清浅温柔的,替她把垂在颊边的碎发拢至耳后,低声道:“好啊,善善。”

    晴月撑开一柄红油纸伞,主仆二人相携步入霏霏雨幕。梁邵两臂撑着栏杆,转过脸,望善禾背影渐次没入蒙蒙烟雨之中,他嘴边的笑意也渐渐褪去了。

    郎君们直到亥时末方散,彼时天已大黑,唯数颗星子钉在夜幕上。梁邵挨到最后,陪梁邺送了所有客回屋,方冒雨回来,肩上早沾满寒气。

    善禾等他许久,这会子见他垂头弓腰走入低矮的舱门,身上散着寒寒雨丝,忙迎上去,替他卸了披风。

    “你回,你回。”梁邵笑起来喷出一口酒气,“我身上凉,别冻着你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不碍的。”善禾面上虽笑,指尖却隐隐发颤。

    她摇了铃,不多时,晴月捧了铜洗进来,绞了热毛巾递予梁邵,自退出去。

    梁邵于窄榻边沿坐下,一壁揩脸,一壁笑看善禾:“怎么没睡?”他脸颊泛红,可见今夜饮得不少。

    善禾抿唇:“等你。”善禾朝桌案走去,提壶斟茶,口中絮絮说着:“以后,还是少喝些酒罢。”

    梁邵仰面躺下,头顶一只六角宫灯,随着船身颠簸,灯光朦胧起来,眼前也朦胧起来。

    “唔。”他闭上眼,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平康坊也少去。”几片茶叶在汤中沉浮,善禾盯住倒影中的自己,“外头人编排你的那些话,总归对你不好。”

    他气定神闲,声音懒懒:“到了了也是说我什么离经叛道、混世魔王,我是杀人放火还是赌博狎妓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横竖你少去。”

    梁邵侧过脸,睁眼,见善禾捧着茶盏立在那儿,定定望自己。

    他慢慢坐直身子,两手向后撑住,带些不解看她。

    善禾走近,把茶盏递到他跟前,她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了:“清茶,喝点解酒。”

    梁邵盯着善禾的眼,复又低头瞥眼碧莹莹的茶汤,倏然一笑:“我没醉。”

    茶盏又近了近。

    “没醉,那就润润嗓子罢。我都倒了。”

    梁邵接过茶盏,又看了眼碧色的茶汤,咬唇:“待会儿再喝罢。”

    善禾有点发急:“搁着就凉了。”声音很轻,含了今晚吴音的软糯,竟有点像撒娇。

    梁邵仰头看她,声音暗哑:“那套点翠……喜欢吗?”

    善禾笑了,她点头,挨着梁邵身侧坐下,放软了声气:“喜欢的,可惜现在戴不了。”

    梁邵唇瓣翕动,眼睛忽而红了。他猛吸了下鼻子:“……好。”仰脖一饮而尽:“你喜欢才好。”

    空杯子被他信手丢在榻上。

    “善善,”他只觉得剜心,“今晚能吻你吗?”

    善禾迟疑了一下。

    梁邵却笑:“那就抱抱罢。”

    窄长的榻,不足容纳二人平躺,便还是同从前一样,梁邵躺在底下,善禾伏在他身上,脊背上箍着他两条精壮的长臂。

    雨丝打在窗,淅沥不停,濯得人心鼓噪。

    梁邵闷声道:“身上冷。”他抱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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