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阅读的是
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独占高枝》 90-100(第7/16页)
出一丝笑容,躬身道:“小姐稍候,老奴这就进去禀报。”说罢,转身匆匆入内。
待门房走远,孟令窈侧首,压低声音问裴序:“你不会就是在金陵办的那桩案吧?”
裴序颔首,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补充道:“我亲手将人从谢府抓了出来。”
孟令窈:“……”
没把人当场打出去,可见谢家仆役的修养委实不错。
不多时,李伯快步而返,神色恭谨,“老太爷有请,二位请随老奴来。”
两人随之穿过重重院落,孟令窈视线扫了一眼沿途各处的护卫,很快垂下眼。
外头还瞧不出来,一进门感觉便格外明显。谢府今日气氛非同寻常,较她先前来时,护卫多了一倍不止。
外松内紧,不外如是。
书斋内,谢崇安斜倚凭几,手中执一卷书,天气凉了,倒是没再踩着他那双木屐。
抬眼见到两人进门,他眉头一挑,随手将书卷往案上一掷,佯装怒道:“你这丫头,自己来也就罢了,怎的还带了旁人?”
目光转到裴序身上,他唇角微扯,似笑非笑,“不知哪阵风把裴少卿这等贵人吹到老夫这陋室来了?谢家若有作奸犯科之人,少卿只管吩咐,老夫自当捆了送去衙门,何须少卿大人亲自大驾光临?”
一口一个少卿,疏远之意溢于言表。
孟令窈不以为忤,步履轻盈地走到榻旁小凳上坐下,抬手自然地替他续了半盏温热的茶,“老太爷,您老可别误会了。今日同我来的不是什么大理寺少卿,是我那位在京城定了亲的郎君裴序。他初到金陵,我这个做晚辈的,理应带来拜见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。”
她歪了歪头,笑道:“否则莫说您老了,便是远在金陵的裴老太爷知道了,定也是要怪我们不知礼数的。”
谢崇安轻哼一声,拿起茶盏啜了一口,斜睨她一眼,“小丫头年纪轻轻,眼睛却不大好。金陵城好儿郎无数,老夫这就为你挑几个出身清白、性情温和的,省得日后受委屈。”
话音未落,孟令窈神色微动,笑意敛去几分,抿了抿唇,声音低了下来,“净秋……也曾说过同样的话。”
提到谢净秋,谢崇安端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,眸色深沉如渊,宛如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漩涡。他放下茶盏,不再周旋,缓缓道:“说罢,何事?”
孟令窈面露愧色,低声道:“她是来寻我归家的路上失踪的……”
“有心算无心。”谢崇安打断她的话,“哪怕她日日关在闺中不出,有人若想动手,自有法子诱她出门。与你何干?”
裴序适时开口,“老太爷请暂且宽心。谢小姐失踪时,身旁有在下派遣的大理寺护卫随行。他定会设法护小姐一二周全。此刻,我手下最精锐之人亦全数出动,循踪追索,凡有蛛丝马迹,定当竭尽全力。”
“裴少卿手下能人辈出,老夫早有耳闻。”他笑了一声,“就连二皇子坠马那等宫闱秘事,牵涉贵人无数,迷雾重重,少卿也能在短短三日内拨云见日,揪出元凶庆王,还了所有人一个‘明白’。这份雷厉风行,老夫自愧不如。”
他语气平淡中暗含几分讽刺。厅中三人皆心知肚明,动手的或许确是庆王,但绝不止是他。可若圣上认定是庆王,那便只能是他。
裴序神色不变,拱手道:“老太爷过誉。晚辈此番南下,查的是河工贪墨,不想意外牵出金陵城外私矿一案。袁守备勾结崔氏,私占矿藏,奴役百姓,其罪当诛。此案已成倾覆之势,恳请老太爷明断,助晚辈一臂之力,揭开金陵这桩大案的真相,还天下一个清明。"
“清明?”谢崇安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,伏案笑得乐不可支,许久才道:“崔氏倒了,自会有张氏、李氏填上这窟窿。至于崔氏攀的那根高枝……”
“只要天家对三殿下还有几分眷顾怜惜,你们眼下所做的一切,纵然惊天动地,也不过是让本就浑浊的水更加混沌几分,难以撼动真正的根基。”
他摇头,重新靠回凭几,好似笑累了,眯着眼睛,神色倦怠,“净秋的事,烦劳少卿费心了。老夫虽不才,还有些微末之力,会竭力找回她。其他的……谢家无意卷入。”
裴序眉头微蹙,正欲再言,孟令窈先开了口,“老太爷,令窈只是一介小小女子,不懂那些深谋远虑。只是,我曾亲眼所见,城外那座矿洞里锁着被强掳去的百姓,他们如同牲口一般,被压榨至死,弃如敝履,一具倒下了,便有新的被拖进去。那些人里,有您当年主持开仓赈济活下来的灾民,也有您督修运河时,安顿好的良家子弟。您当年拼着一身胆气为他们争命,如今……”
她顿了顿,目光灼灼,“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崔氏、袁守备之流,将您昔日护下的人命碾作血泥,窃国肥私?您一生所求的‘为生民立命’,岂容这般践踏?”
谢崇安握着凭几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他的脸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,沉默良久,他松开手指,再度端起茶盏,不疾不徐抿了一口,“小丫头,你可知‘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’的道理?蛀虫是除也除不尽的,谢家只求偏安,不想再徒劳了。”
书房陷入沉寂,数息后,裴序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如同惊雷,“静嫔娘娘,已有孕两月有余。”
谢老太爷手中的那盏茶,杯盖与杯沿相碰,发出一声极轻的“叮”,他抬首,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,死死盯住裴序,“少卿,可莫要胡言。”
“我是否胡言,老太爷心知肚明。”裴序不闪不避,回应着他的注视,“谢家此时,便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”
崔氏不倒,其势煊赫,便是三皇子登顶的倚仗。
一个年富力强又野心勃勃的皇子,如何能容得下一个拥有谢家血脉,更兼谢大将军为其母家舅父、手握重兵的皇子?
崔氏不倒、三皇子势大,静嫔母子就是插在三皇子心口的尖刀,是他的眼中钉、肉中刺,唯欲除之而后快。
唯有扳倒崔氏,削弱三皇子到无力他顾的地步,这对母子才有一线生机。
也是谢家更进一步的指望。
书房中陷入更长久的静默。
谢崇安唇线抿成平直一线,唯尾处轻轻抽动,肩胛绷得笔直,像一张拉满的弓,连带着颈侧血脉偾张起伏。
蓦地,他深吸一口气,肩背如群山崩摧般松弛下来。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,仿佛方才所有波澜都沉入水底。
“说吧,要老夫如何做?”
回程路上,孟令窈格外沉默,眼睛盯着车厢中某一点,似在神游。
裴序偏头看了她好几眼,都未曾得到半点关注。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指尖,“窈窈,在想什么?”
孟令窈眨了下眼,动作轻缓,慢吞吞道:“我在想,谢老太爷到底是何时动摇的?”
“窈窈以为?”
孟令窈想了想,半晌,嗤了一声。
“老狐狸。”——
作者有话说:谢老太爷:老狐狸
雁子:中狐狸
窈窈:小狐狸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【旧钢笔文学】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
旧钢笔文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