孀妇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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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……我想回家。”轻,又弱。

    男人手上一滞,猛地抬首,怒戾。

    妇人面上、眼里,俱是空空茫茫,像是无措,又更接近绝望,断续吐着话:

    “……妾出身卑下,不敢贪图什么万人之上……妾只求平平安安,即便没有富贵荣华,亦心满意足……”

    郦兰心木然看着面前这张面容,直到这个时候,她对他的恐惧,才算是真正到了顶峰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她才前所未有地认清,纠缠禁锢住她的,究竟是什么人。

    他先前的阴怖,狠戾,向她倾泄劣-欲时的疯狂,竟都不及方才审功判果定论时的冰冷漠然可怕。

    陪君如陪虎,食禄似吞钩。

    于虎而言,一个活生生的人,也可以随它的胃口变成血淋淋的肉。

    许渝于他,是无用的臣子,所以,他可以肆意夺取玩弄臣子的寡妻,半点难堪心虚也欠奉。

    那等到将来,她也“无用”了呢?

    他未来要当皇帝,要有后宫佳丽三千,她比他大了这些岁数,将来人老珠黄了,她又木讷无才,更没有显赫家世,他今日表现得多么爱她如珠宝,将来弃她如敝履时,就会有多少人要置她于死地。

    ……不,可能真到了那个时候,他为了新欢,应当会亲手给她捧上一杯毒酒,又或赐下一根白绫吧。

    愈思,遍体血液愈凉。

    倏地抬头,攥紧面前人的衣袍,颤抖着哭求:“殿下……算妾求您了,您放过我吧,我不想什么荣华富贵……昨夜的事,昨夜的事,有过就有过了,您看在,我也算……伺候了您一回的份上,您饶了我吧,就当日行一善,横竖,您也不缺我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他们这样身份的人,肯定婢妾成群,何苦要来害她?

    宗懔死死盯着面前似魂飘天外,不断胡言乱语的妇人,心中恶恨几乎要怒涌而出,瞋目切齿:“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?”

    什么叫,“不缺她一个”?

    他在这几乎是求着她了,他何时这般求过人?

    她呢,戳他的肺管子像是戳上瘾了?!

    郦兰心哭得更痛,摇着头,崩溃下喊出声:“你又不缺女人,我不要当你妾室,你饶了我吧,你去找别人——呃!”

    颊被狠狠掐住,生止住声。

    宗懔额颞脖颈青筋暴跳,若不是克制得住,手方才径直就是掐在她脖子上了。

    他总是小瞧她,她太有本事,早晚有一天,他能给她气死过去。

    她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?他都说了会让她到万人之上,他的意思还不够明了?且他说了,就会做到。

    她当他是什么烽火戏诸侯的昏君?他连庖厨之事都为她去做了,她还担忧他不肯给她一个交代?

    且她狗眼是瞎的,心眼是盲的,他此生只得了她一个,往昔所有全喂给了她,哪里来的别的女人?!

    无情无义的蠢妇!

    “身子都给了孤了,你还想跑哪儿去?!”咬牙切齿,“孤偏不放你,你待如何?”

    紧接思及恨处,又沉戾逼问:“你就是铁了心要守着那死人?你信不信孤真把他挖出来烧成灰扬了?!”

    郦兰心泣不成声,听了这话,一股子气直直冲上脑,抽着气哭斥:

    “和他没有关系,是我自己不愿意,我不喜欢你,我不愿意和你好!有他没他,我都不愿意!”

    喊声落定,寝殿内骤然陷入死寂。

    良久,哭泣渐止,郦兰心终于回过神来,方才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而此时,抱着她的这个人已经久久无音了。

    颤着肩背,手指绞弄着,僵硬抬起头。

    定睛望清时,全身猛颤。

    她直面他阴沉至极的面容,恨戾狰狞的眼神,控制不住倒吸凉气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自个儿不愿入太子府后宅。那你想去哪儿?”宗懔睨视她,冷冷讽笑,

    “哦,对了,你想出家。”

    郦兰心毛骨悚然,惊惶悒悒,不知他气恨之下,又要如何折磨她。

    然下一刻,却听见全然意料之外的言语。

    “孤可以让你出家。”他忽地说。

    郦兰心倏然瞳仁紧缩:“……什,什么?”

    宗懔漠然盯紧她:“你不是宁愿出家,也不肯进东宫么,孤可以成全你,放你出家。”

    郦兰心却完全不敢相信,如今无论这个人说什么,做什么,她都觉得像是陷阱,尤其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糖饼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她惴惴犹疑着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下一瞬,面前人便提出了代价:“条件是,你要陪孤半月,在这半月里,尽心侍奉孤,你说得对,孤不缺女人,只不过看你一时新鲜罢了。”

    冷冷:“你好生侍候孤一阵子,等孤腻味了,届时,你若是还舍得走,孤放你出东宫,让你去出家,而且,你我之间的事,不牵连旁人。”

    半月。

    似乎很快,就会过去的时间。

    还,不牵连旁人。

    无比诱人的条件。

    虽然代价是,“尽心侍奉”。

    短短四字,她已能预料到里头的凶险。

    郦兰心抿紧唇,良久,惶惶蹙眉:“万一,你反悔……”

    她实在怕了,这个人,向来出尔反尔,阴诡难测。

    宗懔兀地似笑非笑,而后,不紧不慢竖起三指:“孤以太子之名发誓,若半月之期一到,孤不遵诺放你离开东宫出家,帝位不保。”

    如此毒誓,便是天潢贵胄,也是不敢擅发的。

    呼吸急促两下,郦兰心慌张攥紧他袖,颤颤:“不,不够……你再加上,再也不把我,带回来!”

    狭眸微眯起,冷吐:“孤发誓,放你出太子府后,再不抓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沉音落,郦兰心咬着唇,慢垂下头。

    良久,全身缓缓松了气力。

    背后一直压着的那只大掌极敏,察觉到她变化的一瞬,立时将她顺势按下。

    身躯软如云棉柔水,颤颤贴入男人怀中。

    而后,如枷锁囚身,被缚缠至紧。

    第七十九章 只是开始

    终于暂得心满意足, 宗懔将人揽在怀里起身,又俯下身,厮磨低语一番, 方将她打横抱起,带入早铺设好的西偏殿。

    郦兰心哭得眼眶涩疼, 也没有再挣扎的力气, 话都不想说, 心气寒了一半, 剩下的也被迫着尽收起来,脏腑血液大焦大沸过一轮,如今整个人都疲累不堪。

    脑袋埋在他肩上,颓然闭目。

    直到身子又有了松坠的感受,才恹恹睁开眼。

    璇阁华室幽香绵绵, 入眼处纷灿盈辉,金漆玉雕椒壁楠具,便是用以隔外的纱幔,也用恍耀着金丝银线的流彩。

    但现下她也没多余的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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