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那个瘦马: 4、江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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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黑透了,寺庙外雷雨交加。

    宋云谣缩在火堆前,盯着沈三坐在门槛边的背影,久久未眠。

    火光跃动,湿柴毕剥作响,温暖久违包裹她的身子,不断侵蚀麻痹她的戒备。她勉力支撑到近五更天,不知何时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再醒来时,山鸟啁啾,柴火灰白。宋云谣怔了怔,张望一圈,并未看见沈三的身影。

    难道他走了?

    心里燃起几分不可置信的狂喜,宋云谣撑着发麻的腿站起身,刚要往外跑,双脚踩到什么,差点被绊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低头望去,不由愣住。

    这是一双手编的草鞋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?”

    门外传来沈三的声音,他手拎两只满水的竹筒,挟一身冷雾走来。

    见她望着草鞋神情怔怔,又道,“不知合不合适,苏姑娘暂且将就一二。”

    轻描淡写说完,他坐地笼火,将竹筒支在火上煮沸。

    宋云谣拾起草鞋,心绪纷乱。半晌,低低道,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沈三只微微一笑,并不多言。

    水很快煮沸,他从包袱里翻出纸包的糖,往水里丢了两颗。

    二人无言喝完糖水,周身都暖和几分,沈三看了看外头雨势,道:“苏姑娘,下山吧。”

    走出寺庙,林中雾气湿冷,头顶茂密的枝叶挡住雨势,只时不时落下几颗水珠,轻轻砸在身上。

    沈三将唯一一件油帔给了她,走在前开路。宋云谣跟在他身后,默不作声打量着周遭地势,思绪飞转。

    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雨势渐停,二人在一条急流宽阔的溪水边停下歇脚。

    此处在山阴背坡,只生了几颗荒木,站在溪流的大石仰头看,隐约可见山崖上嵌着一个巨大的坑洞,灰白的山石如同白骨般袒露着。

    沈三在溪边洗了把脸,又给她递了张干净的帕子,道:“这应当曾是个矿洞。”

    宋云谣接过帕子,擦了擦额上的汗珠。

    她自然知道这是矿洞。

    王攀统管矿税、位高权重,不可能事事亲临,底下总要有人为之奔走。

    陈茂良早就盯上了这肥差,四处摸寻门道、企图趋附不说,更是对王攀在浙江的种种行径了若指掌,闲来也会指着舆图说与她听。

    其中,平溪如何陷入挖矿脉、耗财力、重矿税、填亏空的陷阱中,又如何被王攀搅得民怨沸腾的种种,她记忆犹新。

    只是那时,她心中一半为平溪百姓愤慨,另一半,却是对陈茂良话里的逢迎巴结、精明谋算而心惊。

    商人重利。

    黄白之物面前,平溪百姓算得了什么?

    一个瘦马又算得了什么?

    现在想来,或许她在那时便已然察觉到了某种即将降临的灾殃。

    可她为何却对此视而不见呢?

    宋云谣坐在溪边大石上,又陷入循环往复的谪问中,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沈三仰头看了一会儿那矿洞,目光幽深,叫人看不出情绪。半晌,他回头道:“此地不宜久居,咱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宋云谣如梦初醒,抬头勉强一笑,起身要跨过溪流上的大石,可神思恍惚,脚下一滑,差点落入溪水中。

    好在沈三眼疾手快,长臂一伸,牢牢抓住宋云谣的手臂,将她拽到岸边。待她站稳,又迅速收回手,站到一旁。

    “冒犯了。”沈三低声说。

    膝盖以下落入冰凉的溪水中,宋云谣打了个寒颤,霎时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手臂上还留有沈三的温度,隐隐作痛,她不动声色甩甩手,心底几分诧异。

    这沈三虽身姿英挺,却并不魁梧,看着只是寻常书生模样,没想到手劲如此之大。

    若真与他起了正面冲突,恐怕胜算不大……

    暗自思忖中,只听他提醒道:“此处水流湍急,是山上几道水流汇集之处,直通山下桐江,若是被冲走,只怕有性命之忧。”

    似是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严肃,他顿了顿,又温言劝慰:“再翻过前头那座山,便到镇上了,苏姑娘再坚持一二。”

    宋云谣点头应是,看了眼身后的那条大溪,心脏一阵狂跳。

    要赌一把吗?

    说罢,沈三已经转身向前,宋云谣仍站在原地,频频向溪流下的幽林中张望。

    梅雨近半月,水位上升,水流汹涌浑浊,白沫飞溅,其中暗石无数。

    若当真落了水,还没被冲下桐江,恐怕就要摔个头破血流了。

    踌躇间,前面忽然传来一道粗重的男声,朝他们大喊。

    “站住——”

    宋云谣回神望去,却见沈三面前站了三个黑衣汉子,手提斧镐,一脸凶相。他们不知从何处钻出,抱胸站作一排,挡住去路。

    沈三警惕后退,站到宋云谣身前,将她牢牢挡在背后,平声道:“几位壮士,不知有何贵干?”

    那三人甩着手里的铁斧镐头,步步紧逼,口中笑道:“你二人不巧,过了爷爷的路,交了税钱再走吧!”

    “却不知是何税?”

    沈三姿态冷静、不卑不亢,宋云谣却看见他偷偷将手摸向了别在后腰的短刀。

    “什么税?睁开你的驴眼看看,上头是朝廷的矿场,交的自然是朝廷的税!”

    “过山路还要交税,闻所未闻。”沈不器轻讽一声,又问,“敢问壮士姓甚名谁,可是朝廷的人?”

    “朝廷?爷爷我自然是朝廷的人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他们已经走上前,瞧见了宋云谣的模样,三人对视一眼,脸上露出几分淫邪之色,领头那人笑道:“我竟不知,还是对野鸳鸯!”

    “怎么,镇上还不够你住的,要将小娘子带到山里来快活?哈哈哈哈——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宋云谣只觉沈三目光一凛,周遭都凌冽几分。

    “行了,废话少说,快把税钱交出来!”

    只见沈三从腰侧解了荷包,抬手掷了过去。

    领头那壮汉接过,在手里掂量掂量,递给旁边瘦猴儿一样的男人。瘦猴儿数了数里头碎银、铜钱,眼睛一转,在壮汉耳畔轻轻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啧。”那壮汉眯眯眼,“几个铜子就想把爷爷打发了,这位公子未免小气,我可听说,你那日去镇上花了有十两纹银都不止啊。”

    宋云谣听出端倪,这帮人只怕之前就盯上沈三,眼下不知偶遇还是跟踪,总归要乘机敲上一笔。

    而沈三神情淡漠,冷冷道:“我身上只有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敢诓老子……”壮汉眉毛一竖,瘦猴儿抢话道:“既然身上没有,你就下山取呗!”

    “只是要将这女人留下,何时钱……税钱到了,你再把她带走!”其中一个盯了宋云谣许久的男人接话道。

    沈三彻底冷下眸子,微微侧身,手彻底握住刀柄。

    而那壮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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