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娘她貌美心狠: 130-1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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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鹤”。

    她莲步上前,用手轻拍马太医,示意对方退到后边去。

    “阿鹤伤口这样深,上药时定是痛的。”沈知姁双眸含着泪,轻颤的指尖拂过崭新的纱布,微微侧首,眼角特意蓄积的泪就顺着面颊落下。

    她偏过头,假意斥责诸葛院判:“院判糊涂了,怎么能不为陛下准备止疼的药。”

    诸葛院判淡定地上前拱手:“皇后娘娘教训的是,微臣总想着是药三分毒,却忽略了陛下的感受,微臣该死,愿自罚三个月俸禄以作惩戒。”

    短短三两句话,既关怀了尉鸣鹤,还代替天子惩了太医们。

    沈知姁饱含心疼的泪眼重新望向尉鸣鹤。

    “臣等退下为陛下熬药。”诸葛院判请了罪,适时出声,带着几位太医悄然离开。

    尉鸣鹤听诸葛院判主动请罪,又见沈知姁一双盈盈泪眼,心头原先那些被人看了丑态的恼怒缓缓被压下,变成瞧美人落泪的心疼。

    “阿姁莫哭,其实没那么疼的。”尉鸣鹤的伤口上仍是一阵阵汹涌的疼,然而面上是龇牙咧嘴地强笑。

    他神智因为上药清醒了些,意图撑起身子,想要在沈知姁面前展示自己身为天子的坚韧意志。

    只是尉鸣鹤上身重伤未好,下身又无知觉、使不上力气,整个人的动作仅限在双臂上,像断尾鱼一样扑腾。

    他一边想着起身,一边道:“阿姁,你不知道,朕在这几天好几次梦见过你。”

    尉鸣鹤指的,是沈知姁为他割肉疗伤时,被剧痛刺激到睁眼的下意识反应。

    沈知姁一时间没忍住笑,眼角眉梢拂过清浅的春风。

    她顺势借着这笑意,做破涕为笑状:“阿鹤是天子,铮铮气概令臣妾自叹不如。”

    旋即,沈知姁掐了掐自己的掌心,清澈的杏眸中重新涌出几分泪意,如冷风中的弱柳,令人心生怜惜:“只是臣妾知道,阿鹤是为了让臣妾安心,才说这些话的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这几日为阿鹤亲手换药,知道这伤痕深浅,也明白阿鹤所受的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我实在是心疼阿鹤。”沈知姁话到此处,眼中的泪入了戏,自然而然地落下,俨然是一个深爱天子的皇后模样。

    尉鸣鹤十分动容,凤眼眼尾带了几分湿润,双臂也不挣扎着要起来的,而是向沈知姁伸出手,口吻温柔:“别哭,别哭,朕没骗你,真的不怎么疼。”

    “阿鹤既然这样说,那臣妾便毫无理由地相信,”沈知姁瞧了瞧尉鸣鹤削瘦苍白的指尖,未曾伸手,而是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眼尾,抹了珍珠粉的唇明晃晃地显眼:“阿鹤,你在朝阳殿足足昏迷了七日。”

    “朕晕倒了这么久?”尉鸣鹤略有讶异,随后又想起芜荑和太医口中的“皇后日夜照顾”等话,削瘦面上的感动之色愈浓,眼尾的湿润几乎凝聚成实质:“这些时日,实在是辛苦阿姁了。”

    沈知姁抹完泪,收了帕子,抿唇莞尔:尉鸣鹤从醒来到现在,可都没有提过外头朝政诸事。

    这是尉鸣鹤实在昏了神智,还是已经看重自己多于皇权?

    不论哪一点,都对沈知姁有好处。

    目光扫过尉鸣鹤干裂的唇,沈知姁半点不提要给尉鸣鹤喂温水的事,而是无比贤惠地提及外头,将自己所拟的三道圣旨内容换了种说法:“……这是臣妾与太皇太后、承恩公、老太师一同商议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刚才见您醒来,臣妾就吩咐杜仲去了颐寿宫,还传了承恩公、老太师与韩督公。”

    听见政务,尉鸣鹤忍痛振了精神,将内容细细听了一遍,旋即蹙起眉头:“既是你们和老臣共同商议的,那自是稳妥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朕觉得,夜影司较为特殊,不该让韩栖云一人执掌——海督公人呢?”

    “臣妾还没说宁州行宫那儿呢。”沈知姁将沈知全查案的进度缓缓道来:“昨日沈将军来信,说有关您受伤的前因后果,都大致弄明白了,其中也有海督公事前监察不曾做到位的缘故。”

    只说一点,夜影司可是提前去宁州行宫及周边探查过的,事发时又一直护卫左右,最后天子却是重伤昏迷。

    就凭这点,足以令海督公革职查办。

    闻言,尉鸣鹤颇为咬牙切齿:“朕竟忘了这一点——等海督公回来,朕饶不了他!”

    革职算什么惩罚,至少要让这等罪人去刑部走一圈。

    “夜影司是陛下亲手设立的,承恩公与老太师并不熟悉,臣妾与太皇太后也插不上话,见韩督公护送陛下回宫有功,又是喜公公的徒弟,这才定了韩督公。”沈知姁面上神情平缓,一派听候吩咐、不问朝政的柔顺:“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陛下有好的人选,等承恩公他们到了,换一个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尉鸣鹤却是犹豫起来:夜影司设立不过两年,除了喜公公,韩栖云是唯一一个能熟练掌握上下事务、知晓内外辛秘的人。即便是他有意提拔的海督公,也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,勉强可用,却不及韩栖云。

    细究起来,韩栖云自入朝做事以来,可以说是忠心耿耿、办事漂亮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韩栖云,终归是早年那件事情,韩栖云差点办砸的缘故。

    正思虑着,芜荑便端了太医们新熬好的安神止痛汤来。

    沈知姁主动端过青瓷药盅,动作轻柔地舀起半勺汤药,浅浅吹了一口,喂到尉鸣鹤嘴边:“陛下喝完这药就舒服了。”

    尉鸣鹤毫不犹豫地饮下,期间问起宁州行宫和罗郡王的事。

    “沈将军来信上说,陛下受伤之事牵涉甚广,不过涉事之人已经全都被捉住了,现在已经押送回京,留在宁州行宫的嫔妃和女眷们也启程了。”沈知姁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,婉婉将事情道来:“罗郡王现在也到了宁州地界,随着沈将军他们一同入宫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吩咐殿中省收拾了交泰殿给郡王居住。”

    诸葛院判熬的药极苦,让尉鸣鹤病白的一张脸泛起苦意和不耐烦,又因是沈知姁亲手喂的,只能强忍着苦药带来的反胃感问道:“罗郡王一人来的?”

    沈知姁想起罗郡王带来的消息,唇角不由一勾,低声道:“罗郡王说,世子妃孕中十分思念太皇太后,已经递交了觐见奏折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准备将瑶池殿旁边的启祥宫给世子、世子妃居住。”

    可见这罗郡王着实是个谨慎又上道的人,她不过附了一张字条提点一二,对方就立刻猜出天子出了不好的要事,为表自己的忠心,立刻将有孕的世子妃和儿子带上,主动留在后宫当人质。

    说完这话,沈知姁正好将汤药喂完,很满意地颔首——既是为了罗郡王的乖觉,也是满意眼前目光重新迷蒙的尉鸣鹤。

    诸葛院判果然懂她的意思,给了一碗加量的散神沸麻汤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太皇太后他们见到的,就是重伤

    未愈又伤了神智的天子。

    大皇子病弱,皇长子是健康的嫡子。

    承恩公府日渐式微,定国公府手握兵权。

    该如何抉择,聪明人便心中有数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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