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冬心跳: 80-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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湿她的鞋,她也没躲,直直地望着车内的男人。从出了酒楼以后,他就先一步上了车,坐在里侧,头偏向另一边,不跟她说话,也不理她。

    “不用你,”她对司机说完,挺着肚子往前站了一步,提高声音喊,“贺绅!”

    轻浅的声线穿透雨幕闯进车内,男人冷硬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了僵,只有一瞬,还是没看她。

    闷闷地生着气。

    朱伊伊知道今天这事把贺绅吓着了。

    她刚看了微信,发现贺绅是从大老远的津市赶回来的,因为微信和电话联系不上她。有了上回宣州的教训,他心底更不安生,第一时间紧赶慢赶地回到京城,都没坐一会儿,又听说她是相亲,急得不顾礼数直接闯包厢。

    即便澄清是一场误会,他还是用心了。

    才会跟她说出那样一番赌气的话来。

    “今天这事儿我的错。”朱伊伊站在走廊里说。

    她两只手扯了扯小包的链条,“我最近神经很敏感,一点声音都不能听见,不然心脏就突突跳。睡觉的时候手机放枕头边,一响我就被吵醒了,所以我设了静音,你的消息和电话我没看见,不是故意不回。”

    这一点朱伊伊真的没说谎。

    她神经敏感到戴了耳塞也无济于事,晚上,朱女士冲马桶的水声,壁钟指针走路的哒哒声,就是楼下的泰迪犬吠一下,她都能瞬间惊醒。

    可男人还是扭头不看她。

    朱伊伊瘪了瘪嘴,有些丧气:“我都认错了,你怎么这么难哄……”

    小姑娘声音里有些委屈。

    车窗外的雨下得又急又快,豆大的雨珠在地面积起一摊水。

    想着朱伊伊穿得单薄,挺着孕肚站在走廊里,贺绅阖了阖眼,暗自叹息一声。心坎再难受还是转过身,下车,接过司机手里的伞,一步一步朝着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上车,春雨凉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朱伊伊站着没动,招手: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听话地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再近一点。”

    又近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低头。”

    贺绅脸色疏淡,气还没消,但还是听她的话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朱伊伊久违地、主动地一把抱了过来。

    她踮脚,张开双臂,纤直的胳膊圈住贺绅的腰,把自己塞进他温热宽阔的怀抱里,脸贴着他扑通扑通跳的胸口,隆起的小腹捱着他绷紧的大腿,小宝隔着一层皮肤也在轻轻贴着父亲。

    “不生气了,抱抱。”她软软地哄。

    一瞬间,跌至谷底的心飞上云霄,贺绅仿佛置身于一场名为朱伊伊的风暴,周身未消的戾气顷刻间化为乌有。

    她向来都懂什么最能哄他。

    心口热热的。

    第86章  他碰碰她通红的耳尖,笑:“大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时隔半月两人头回线下见面, 司机很有眼力见地放下隔板,隔出一个二人独处空间。

    朱伊伊歪倒在坐垫里, 头抵着窗户,上车就犯困的毛病这会儿消失得一干二净,整个人清醒得能做心算。昨晚视频中的呼啸海风。还有稍显落寞颓倦的男人,再次浮现在眼前,犹豫着问:“昨晚出事了吗?你状态不对劲。”

    “贺家举行了晚宴。”他回。

    朱伊伊不懂他们这些阶级中的弯弯绕绕,但对宴会有所了解,想到另一个人,她猜到些什么, 贺绅几乎与她心中所想的同一秒道出:“为了宣布我跟吕珮的联姻。”

    她呼吸慢了一瞬:“那你?”

    “拒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妈是不是挺生气的?”朱伊伊埋着头,想他在海边的模样,应该不只是生气, 没准还骂他了。

    “嗯,大发雷霆到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她蓦地抬头,望向他。

    今天雨雾蒙蒙,车内光线也暗淡不清,朱伊伊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来回扫视贺绅全身, 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左脸。

    她曾经打过的同一个位置。

    没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只是靠近他耳根的地方有条浅淡红痕, 一看就知道是被女人尖锐的指甲划的。

    朱伊伊搭在小腹的手握了握空拳。

    被亲生母亲压制逼迫, 很难受吧。

    以前朱女士性格强势,千万个理由压着朱伊伊结婚相亲, 但在心里永远都把她这个女儿当心头宝, 即便她未婚先孕闯了祸, 朱女士气得骂骂咧咧, 可别人是万万不能说朱伊伊半个字的,不然朱女士能驮着杀猪刀跟人家对着干。

    可贺安清不会。

    比起其他人, 她更像是悬在贺绅头顶的一把锋利钢刀,时时刻刻地束缚、禁锢、威胁。一旦发觉她的孩子有丁点不听话的迹象,那把刀毫不留情地劈下来,皮开肉绽,鲜血直流,她才会高抬贵手地收回。

    她张合双唇半天才轻声问一句:“是不是挺难受的?”

    在公然反抗贺安清后,所有人都在顾虑他能否扛得住,在这场母子相争的局势里他是输是赢。只有朱伊伊懂他,比起生意场上的争斗,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母亲。

    贺绅静静地望着她,什么也没说,伸手从储物箱里捧出一个黑丝绒四方首饰盒,问她:“看看喜不喜欢?”

    朱伊伊想起他在微信里发来的那颗钻石。

    叫Fire.

    与以前他送的Tender是两个极端,一个温淡如水,一个炽热如火。

    想想还挺像贺绅对她的感情。

    以前平平淡淡里夹杂一丝算计,现在轰轰烈烈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。

    虽然她今天的确是个让他无端两头奔波的“罪人”,错也认了,哄也哄了,但复合这事上朱伊伊还是很有原则性的。

    她没接,直白地问:“送钻石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婚戒。”他毫不遮掩。

    下一刻,又道:“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想法,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饰品。我觉着色泽好看,配你,所以拍下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只是饰品没其他意义,朱伊伊原本该松气的呼吸却莫名堵了下。她把盒子接过来,捧在掌心,打开,是一枚耀眼的钻石,在车内灯光下,微微旋转,还会散出不同颜色的细碎光芒。

    “好看,多少钱?”

    “不贵。”

    朱伊伊睨他,在贺绅那儿便宜就是不要钱,说出不贵两个字价格应该顶破天了,她试探:“单位是什么?”

    百万,千万,还是?

    说真话她指不定会推拒,贺绅随口应了一个中等价格,朱伊伊听完仍不免倒吸一口凉气:“城北金融街的几套房啊。”

    她默默地把小盒子塞在包包最里层。

    一夜奔波,匆匆赶去拍卖会,还饮了些高浓度酒精,贺绅额头隐隐不适。他弓着脊背,双肘撑着膝盖,单手扶额,闭眼休憩。

    车内只有滴答雨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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