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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樱笋时》 100-110(第24/27页)
一会儿便疼得慢慢翻身,手掌按在腿根处,想借重压来缓解痛意。
他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,觉得自己此夜恐要失眠,他忽然听到少女一声叹,一道人影在黑暗中翻身坐了起来。
张文澜怔一下,赧然:“我吵到你了?”
姚宝樱不说话,俯身过来的时候,他的心跳急促一分。他屏住呼吸面颊瞬红,见她掀开他的被褥。身上凉意窜来,激得他一下子扣住身下床板,上半身失措地坐起。
下一刻,被褥又朝他罩了过来,将他裹住。
张文澜身子一个战栗,上半身朝后仰去,跌靠在墙头。他失声哑道:“樱桃!”
他猛地掀开被褥,黑暗中有些微光,姚宝樱伏在他膝盖边,将他的腿抱入怀中。他的大腿登时贴上她柔软怀抱,战栗间,血液逆流,淋淋漓漓像被热汤浇灌一身。
他侧过身躲避,却感觉微刺微痛的力道缠上他的腿根,暖热气息流入他体内。
姚宝樱声音疲倦:“我用内力帮你暖一暖。”
青年掀开被褥看她伏在自己身侧,拱起身子小小一团,脸颊贴着自己肌肤。
幽暗中,身体的本能与少女的单纯,对比鲜明
得如雪淋火。
那雪团一般伏在身边的小娘子,是夜中无声绽放的罂粟花。花香钻入他人的血液骨缝,丝丝缕缕地攀爬。
青年的眼神变得晦暗。
张文澜的呼吸在暗夜中混乱。
姚宝樱声音绵软:“你不用太感动,好好睡一觉吧。你不用管我,我这样也能睡。”
张文澜心想:你能睡,但我不能睡。
你若这样一整夜,我一整夜别想睡。
张文澜在黑暗中僵坐片刻,慢慢俯下身,将她捞入怀中。他噙着笑,贴着她的颊,柔声:“我不疼了。樱桃实在是灵丹妙药,是武功高手,怎么如此一贴,我就好了呢?
“我们一起睡便是了。”
长夜雨漫,一重重潮气弥漫,整个官舍烛火幽微,竟是此地四方间唯一的光源。暗夜中,四面八方像漆黑巨兽,吞没这唯一一座世外桃源。
屋中,困顿的姚宝樱被他从后抱着,恍惚间觉得时日从未磋磨。
似乎她还是十五岁的宝樱,他是缠着她的落魄小郎君。
然而时光移转,三年时间倥偬过,天亮时睁开眼,她已经十八岁了。而她被身后的郎君搂抱着,他依然陪在她身边,纠缠着她。
第110章 春心一动弃万般8
“怨女行,红雨日,阿兄床前淅沥沥。
冤子游,黄金林,阿妹肚子压座山。
青铜山,白银月,生生世世不分离。”
九月中下旬,余杭烟雨连天,年轻的拜月堂堂主,秦观音,正持伞立在一座道观前,看三三两两的百姓们佝偻着腰背,慢慢攀爬台阶,去祈祷民生。
咿咿呀呀,磐铃鼓钹起落,戏腔婉转如珠。
道观是拜月堂所开,香火不错,但钱财更多的,是那戏台上演出的一出出戏折子。
台上粉墨演出的《钱塘怨》,据民谣改编,是余杭近十年都顶有名的一出戏。
戏本讲的是皇帝出巡南行,在余杭钱塘门下,与一位乐氏女一见钟情。二人情深义重、恩爱不离的情爱,不为世俗接受,遭到朝臣齐齐反对。当地有鬼仙,怨子怨女下凡相助……
故事最终,皇帝携着乐氏女欢喜回朝,二人喜结连理。此情可歌可泣,颇得余杭民众的喜爱。
乱世中,谁也不在乎故事真假,民众只靠戏本中那传递出的无畏力量苦熬凡尘。
在众多江湖势力中,拜月堂在余杭最为势大。他们的堂主秦观音,正是靠着审时度势,既击中民众的心理,又灵活地与当地官府往来同行,才在余杭之地黑白两吃,如鱼得水。
只是余杭在这个时节,总会出一些怪事。
比如失踪一些官员,一些外地男女……百姓们窃窃私语,是戏文中的“怨子怨女”索要报酬,给乐娘娘和皇帝添寿。
只是余杭之地,隔着一道江水,一边是北周,一边是南周。两国边境如此近,也不知道这添寿祈福,到底给了哪位皇帝。
最近,秦观音听说,北周朝堂派了一位钦差大人来余杭私访。原本他们不知这个消息,但前两日,容暮送来了一封信。
秦观音静站在台阶上,思量着这些事。
她身边一手下,向她汇报着最近的事:
“来余杭的百姓越来越少了。那戏文唱得神乎其乎,都是谣言。咱们应该配合官员,调查这鬼神之事。
“还有,那位钦差大人出京,却不去见当地官府。咱们既然提前知道了,要不要告诉县令他们?
“堂主,咱们的事,恐怕撑不过今年了。得想个法子周旋一下……”
秦观音拆开手下新递来的一封信。
手下默默接过伞,在旁悄悄观望自家堂主。
堂主二十余岁,年纪轻轻,在余杭经营一大江湖势力,委实本事了得。尤其是,三年前“十二夜”中有人叛变后,活着的“十二夜”实力都多少受损,但只有自家堂主,这位在“十二夜”中排名仅仅“第八夜”的堂主,全身而退,及时与当地官府建交,避免了势力受损。
如今,这位聪慧的女子立在道观雨帘中,静静拆开一封信。她看到信中内容,神色不变,只唇色更为苍白了些。
手下:“堂主还在思考那朝廷大官的事?咱们既然与本地官府合作当年,也许应该让官府有个准备……”
秦观音:“不是为此事。”
她目光悠悠然抬起,看向雨帘后戏台上粉墨当妆的痴男怨女。
秦观音道:“容暮说,云虹的师妹,姚宝樱来到了余杭。我前几日还与她通信,与这位师妹说她和南周皇太子的联姻,没想到她一声不响就来到了余杭。她来到余杭,却并未知会我一声。不知是怕我说起联姻,还是她有旁的心思。”
手下已经听得晕了。
手下结巴:“姚女侠从来没来过咱们这里。”
秦观音看着烟雨,淡笑一声:“是啊,云虹管她管得很严,从不许她进入余杭范围。因为云虹的存在,我与这位小师妹从来不相熟。”
她若有所思:“她上半年去了一趟汴京,和汴京大官生出了些事,如今正与云虹他们闹着。她拒绝与南周皇太子联姻……朝廷大官来汴京……两件事,会是同一件事吗?”
手下被堂主绕得更晕了,不敢开口。
然后他便见堂主眉目微扬,似恍然大悟什么。
堂主将信还给他,轻声:“去查一查这位朝廷大官。
“我们撑不住的那件事,有转机了。此事,我亲自来办。”
她撑伞走下台阶,背影高邈娉婷。
道观长阶下,百姓冒雨排队,又对鬼神之说恐慌不安。他们发现有人走到身边,一看是拜月堂的这位年轻堂主,当即放下心,眉开眼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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