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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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席玉麟的错,他都有点恨他了。

    见他进来,席芳心便说:“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席秉诚摇了摇头,蹲下来察看他的引流袋。席芳心很不经意地说:“我觉得这样反反复复的,用处不大。巴青的医院若是不行,去成都吧。”

    这病去北京都没用,再说,他根本没法经受路上的颠簸。

    但席秉诚还是说:“好,这个疗程完了就去成都。我跟刘靖商量商量,去北京都行。”

    席芳心又问起学生的事情,得知谁也没被遣散后,没说什么。席秉诚于是讲起《柳荫记》,他颇不高兴地认为这是急于求成,太对不起观众了;又说起王苏最近老咳嗽,他便说每年七月她都这样,记得给她煎桑杏汤治风燥。说了一大圈,最后道:“这群孩子中,只有你最省心。”

    再无后文。因为你省心,所以关于你,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
    席秉诚很怅然地扇着扇子,在嘈杂的室内,分明地听到了汗水从毛孔里往外冲的簌簌声。这个季节,漱金的男孩都光着上半身,但因为要来医院这样先进文明的场所,他特意穿了件马褂,套上一层不属于他的文明。此刻马褂全被汗水浸湿、黏在身上,粗麻的纹路磨蹭着皮肤,让他痒的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师父估计觉得更不适,他也就扇得更加卖力,扇着扇着,汗水几乎要把他泡化、融入这无边的炎夜里。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声响?

    窗外,亿万雨滴从天而降。

    席玉麟回去后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刘靖一遍,从有个笨手笨脚的实习护士、不能让他插管,到怎么打热水给人擦身,刘靖一一应下,第二天早上便替了他。他不合时宜地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——师父的病又没好,他在这儿轻松个什么劲?只是因为自己的责任被人接手。

    那天席秉诚似乎很想打他一巴掌,真打下来就好了。

    找到霍眉,让她立刻开始安排自己的场次,此后半个月毫无波澜地度过;大师兄和刘师兄每天来去匆忙,也和他们讲不上话。直到八月的一天中午,刘靖忽然跑回来——所有人都立刻感到了不寻常,这个点,还不该回来——嗫嚅片刻,说:“他又吐血了。”

    第52章 尼山攻书明明切了脾脏,但还是出……

    明明切了脾脏,但还是出血了。

    席玉麟感觉心脏狂跳,一时间顾不上长幼尊卑,抓起刘靖的衣领子问:“你昨天给他吃了什么?”

    刘靖万没有想到还和昨天吃了什么相关,“没吃什么。他说想吃凉的,我就切了个梨——”

    他简直目眦欲裂,“我不是说过要吃软的?”

    “梨还不够软吗?我都切成小丁了!”

    “要把它碾成泥!”席玉麟气急败坏地使劲儿推了他一把,“你妈的,就是这个梨把他消化道划出血了!梨很软吗?你觉得它很软吗?”

    刘靖简直呆住了,被他往后推了几步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王苏连忙把人拉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师父身体本来就很差了,是一直拖着在,我们都知道早晚会病危……”

    他抓着王苏衣服的下摆跪下去,把头埋在她小腹处,连声说“对不起”,听声音似乎是哭了。席玉麟大步走到漱金的墙外,一边走,一边给了自己一耳光。走到医院后,过一会儿大家都来了,在手术室的门口呆滞地坐成一排,好像晾衣绳上的麻雀。

    护士出来,下了一道病危通知书。

    霍眉等漱金下了戏也赶过来,给一人带了一个馒头。她在寂静到窒息的氛围中觉得浑身不自在,便移步到走廊上抽烟;不久就看到席秉诚借口上厕所到了对面的走廊上,朝着栏杆外的天空磕了三个头。

    半夜席芳心被推出来了,失血和黄疸使他看上去像截枯木;喉咙里一直发出嗬嗬的异响,不知是被血呛着了,还是有痰咳不出。

    绿眼睛的洋医生很和善,把席秉诚拉到隔间才说:“就这两天了。”

    在席秉诚的要求下,止痛针继续打,腹水也继续抽,抽出来的水是褐色的,还带有不明絮状物。天亮时他让刘靖先把几个女人送回去了,席玉麟坐在旁边,一旦师父喉咙里咕噜作响,他就把手握式吸痰器的橡胶细口探进去。

    “师父,”席秉诚把蘸了凉水的帕子按在他额头上,轻声说,“我们到成都了。别担心,这里的医生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席芳心掀了掀眼皮示意自己听到了。

    席玉麟轻声哼唱起旦腔:“站在了船头观锦绣,千红万紫满神州。侍儿且把船桨扣,好让流水送行舟。青松翠竹绕云岫,泉水涓涓石上流。梅鹿衔花遍山走,猿猴戏耍在山丘。渔翁们手执钓竿江边走,樵子归途把歌讴。牧牛童倒骑牛背横吹短笛,声音多雅秀。机杼声声出画楼,尘世繁华般般有,眼花缭乱喜心头,乐悠悠啊”

    这间房的病人大多舍不得一碗茶钱,若非露台演出,几乎不听戏。此刻都觉得很新奇,听他唱完这一段,鼓掌的鼓掌,吹口哨的吹口哨,闹作一团。席芳心忽然抓住他的手,喃喃道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竟然就成了席芳心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   早上他无意识地喊了几声“爸”,中午彻底陷入昏迷,眼神无法聚焦,肢端也开始发紫。席秉诚跑回去让霍眉准备寿衣、寿木,他宁愿是自己离开,也希望师父能在这段时间里跟席玉麟讲上几句话。可是没有。到了晚上五点,艰难喘气的声音停了。席玉麟还以为是痰堵住了气管,连忙把他的头抬高,只见他吐出一口带血沫的黄水,彻底不再进气。

    “大师兄!”席玉麟跳起来的时候把凳子都带翻了,“你快来!”

    大师兄第一次不像大师兄,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,刚张开嘴,两串眼泪就先滚了出来。

    五个弟子都来了,若不是有霍眉在气定神闲地指挥你去净面、你去擦身,谁都反应不过来该去做什么。收拾好后,众人把棺材扛回漱金,停灵三天;漱金同时也停戏三天。

    刘洪生到这个时候才得到通知,不是席芳心病了,而是席芳心死了。

    他来的时候穿一身挺括的纯黑色中山装,拄手杖,居然显得不是很惊讶。霍眉怀疑他在单刀会那时就猜到了,一直等着,等着席芳心同意让人来叫他。

    抚摸棺木良久后,他问席秉诚:“他说没说允许我看?”

    席秉诚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好,不看。”他点了点头,“麻烦你把寿衣换下来,换成一件白色的旗袍,你知道是哪一件吧?我和师兄约好了的。”

    还有约好了的另一件事:大家此刻才想起遗嘱这个问题,问起刘洪生,刘洪生说是立过的。他自己也立过。在1907年的6月3日,一个二十七岁,一个二十三岁,约好谁先死,就把财产赠予另一方。

    应该是个很美妙的晚上,两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人,忽然就兴致勃勃地要立遗嘱。大概是一边写一边笑的,写完了,还要抢着对方的看。

    存于世上这么多年,这是他们唯一与对方有关的法律文件。

    漱金归给刘洪生,没人有意见,何况刘洪生继续赋予他们场地使用权。当初分流是两个师长之间的决定,徒弟们都觉得莫名其妙的,此刻忍不住起了再合并的心思。席秉诚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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