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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毒酒一杯家万里》 尾声【完结】(第4/6页)
去触碰玉霖,所剩之力,只够勉强撑他跪住,他垂头看着身下的雪地,看着那厚厚的雪层,被玉霖的眼泪一点一点烫出青黑色的洞来,轻道:“别哭……别哭……”
“我母亲一定很恨我,所以才要带着我一起死。”
她终是对着张药哭泣出声,张药深恨自己实非铁人,否则,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跪着,他一定要抱住她。
“不会,不会啊玉霖……”
张药试着力气,想要去扶住玉霖颤抖的胳膊,却无力抬手,正无奈之时,一只清瘦的手从旁探来,代替张药,抚上了玉霖的肩膀,与此同时,二人皆无比的熟悉的那道声音温柔地传来,“你母亲不恨你,她一直在救你。”
玉霖抬起头,面前是张悯的面容。
道路尽头的岗隘在两司番役的推挡之下,已如同虚设,张悯一路行来,肩头满是风雪。
她抚裙蹲下,轻轻拭去玉霖的眼泪,轻声道:“她因为极痛而失神,的确欲自绝己身,却绝非是要带你一起去死,在水中她心神回复,始终拼命托着你身子,如果不是她,我们根本无法将你救起。”
玉霖泣道:“可我听了我父亲的话,我用石头砸了她……”
“你没有,你真的没有……”
张悯一把搂住玉霖,“你母亲临死前叮嘱过我,不能将你交还给你的父亲,但也一定要我告诉你:你父亲没有得逞,你从来没有向她扔出过那块石头,你一直将它握在手中,死死地握在手中从未松开。玉霖,你虽年幼,根本记不住当年发生过什么,可你没有被任何人蛊惑,没有被任何人欺骗,从头到尾,你都没有背叛过你的母亲,郁州那一夜,满座亲族只有你,只有你不曾伤害过她。”
她说着,向玉霖摊开手心,手中所托,正是那块石头。
“这是你在三司堂上交给我的,如今我把它还给你。”
玉霖忙伸出手去,张悯反转手心,那颗石头终于重新落入了玉霖的掌中。
玉霖一把将它握紧,几乎不顾那桃形的尖头,刺破皮肉。
原来她一直都捏着那块石头,原来那个梦魇的最后,她并未相信站在她身旁的男人,原来她想保护她的母亲,而母亲也从未舍弃过她。
真好啊。
她可以真正地,放过她自己了……
张悯再道:“玉霖,当我第一次看清,你悬带在身的那块石头时,我就认出你了。但请你原谅我身负父母所托,不知如何向你讲述你的身世。对不起,我最终辜负了故人之托,对不起……”
玉霖忙道:“阿悯姐姐,你认识我母亲吗?”
张悯点了点头,“你母亲是赵湖灵,是赵家独女,我与她少时相交,也曾无话不谈,至直她嫁入郁州王府,从此不得轻见。”
“郁州王府……”
玉霖浑身轻颤,她忙下意识地抠住自己的虎口,强逼自己稳住。
“是啊……你母亲曾是亲王正妃,也是当今天子的亡妻,小福啊……”
张悯哽咽不忍,终是说道:“你是公主啊!”
在场之人无不错愕,不知所措,唯有玉霖忽然起身,张药抬头再度唤她:“玉霖……别乱……”
玉霖低头望向张药:“我是乱的,我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我的身份……但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知道我要做什么,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,带他们回城,然后……”
“然后逼疯他们。”
张药跪坐在地上,仰头接出后话,随后二人同时移目,看向了仍然抱着马腿,行似疯癫的赵汉元。
玉霖轻道:“有路就走……”
张药再接:“有刀就捅……我知道你狠,可你也记着我的话——我跟你活……张药跟你活……”
“嗯。记着,一定记着。”
玉霖说完,径直走向陈见云,边走边道:“你都听见了?”
陈见云张口哑然。
玉霖道:“你要带赵大人面圣是吧,那便将我的身世一并回禀,我请随赵大人一道入宫。”
文渊阁门前,玉霖见到了久违的赵河明,他京内待罪,并未穿官服,只得一身素衣,立在皑皑白雪之中,见陈见云带玉霖行来,亲自下阶,在首阶之前,扶住了玉霖的手腕。他低头迟疑了很久,才终是说了一句:“哥哥扶你上去。”
玉霖道:“我只记得你是我的老师,不记得你是我兄长。”
赵河明摇头道:“不论兄长抑或老师,赵河明都不配,我对不起姑母,也对不起惠云,更对不起你……我曾经最珍视的妹妹,就在我自己身边,我却看着她去死,看着她受尽折磨,我……”
他说至此处,从袖中取出了一道卷轴,和一封信。
“这是刘氏杀夫一案的原始卷宗,也是你在我书房看到的那一卷,如今交给你。”
玉霖伸手接过,忽道:“那日是你召我去你书房的,这道卷宗就压在你钟爱的那颗太湖石下面,你是故意让我看到它的,对吗?”
赵河明点了点头。
玉霖摇头道:“赵河明,你这个人真是矛盾,你已然作恶,却又将恶事告知一个在眼中,根本无力处置你的人,你想让这个人做什么?理解你,同情你,还是赔上自己的性命,去帮你赌一个补救的机会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去赌了,也赔上了性命,你也没有救我。如今我也不要你的忏悔,毕竟你害的也不是我。”
她说完甩开赵河明的衣袖,便要往阶上去,赵河明忙转身道:“那你拿着这封信吧。”
玉霖转过身,赵河明将信双手托上,“这是陛下在郁州时,给我父亲的手书,父亲为了自保,一直留着这封信。姑母当年,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封信,知道了父亲和陛下合谋毁坝,陛下借此构陷先太子和张容悲,父亲毁坝沉船,侵吞盐税。她一人离府,将此事告诉了张悯和张容悲夫妇,因此……”
“因此被你们绑在院中羞辱,被你们逼疯。”
玉霖推开赵河明的手,“你把它给我也没有用,天子可以在天下人心中烂成一块腐肉,可天子的罪行,却永远落不到一张纸上。你留着它吧,传给你的后人,说不定,改天换地之后,有人会用它来,为自己写一个出师之名。”
她说完,抬脚朝阶上走去,赵河明屈膝跪于阶上,朝玉霖喊道:“殿下……”
玉霖脚下一顿,“我知道怎么做司法官,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殿下。”
她说完,回头望向赵河明,“我那时太小了,小到连‘殿下’是什么都不知道,你如今这般换我,令我心乱我也不想听。我知道你想在我身上寻得一分解脱,但我真的给不了,我不记不得母亲容貌,也不认识曾经的兄长,我的名字叫玉霖,也不知道哪家父母赠给子女的祝福,但我很喜欢。你以后,还是这样叫我吧。”
说完此话,她再也没有回头。
风雪阶上,只有长长的一道脚印,笔直而孤独。
文渊阁的殿门被推开,玉霖将一抬头,浓郁的药气就扑向了她的口鼻。
奉明帝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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