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尔曼郡的魔女: 100-1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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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她第一面起就表现的很乖, 此刻给她猝不及防的一下,她居然有些生气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不懂, 胆小又怕事,却还不听她的话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冷着一张脸在丛林里穿梭。

    说实话, 自从拉尔曼郡的春天到来后,总是有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出现,比雪化的积水还要肆意, 四处横流。

    她怎么也控制不住雪水的流势,事情并不总是随人心意转变的,像倾倒的沙丘, 像吹落帽子的风,像长得歪歪扭扭的树,看,总有一种更庞大且坚定的力量驱使着它们,令它们历尽数万万年时光的改造, 出现在这一刻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一百年前, 这场吹过她脸的风可能也同样吹起了湖泊的涟漪,或者某个贵族身后的帷幔。

    有人也曾落到过她这样的境遇。

    可能吗, 也许吧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狠狠地踩过遮挡她的杂草。

    她的愤怒和烦躁来的不合时宜。

    苏琳娜要是看到她的这幅面孔,还会对她表现的如此亲近吗?

    当然不会。

    这是她最后一段能由自己掌控的时间, 马上,那古老而繁丽的马车缓缓驶来,它将在雪国干净的道路上留下几道沾满罪恶泥土的车辙。

    即使是最清越的金铃也不能掩盖它象征的恶臭,漩涡,和深渊。

    她会如人所愿坐进那辆马车,戴上传承了七百多年的蓝色矢车菊石王冠。

    从此,她说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,都将不是她想说的,甚至有违她的本意。

    她会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,像以往许多任布朗特国王一样,被土地上的大小贵族们摆弄,装扮,应着时节打扮上最新潮的服饰。

    那罪孽而淫.秽的宫廷是权力与色.欲最好的催化剂,不出几年她就会变得纵横声色,躺在利益和美色的肚皮上,随意的签署无数道政令,类似《森林法案》的政令会源源不断从宫廷发出,贴满整个王国。

    不止是她,还有在街头流浪的穷人们,在土地上辛勤劳作的平民们,又或者其他老实本分的商人们,一切的一切,都会成为政治家权力的养分,他们拿活着的人去奠他们的欲望,拿死去的人去祭他们的野心。

    但她能怎么做呢,她生来就是一个傀儡,她的手就是贵族的手,贵族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,他们要让所有人都无家可归,她就只能下达赋税和劳役的政令,他们要建起无数工厂,她也只能推倒无边的森林。

    如果她不想变成战场上一个轻飘飘就死去的灵魂,那么她只能接过这沉重的权柄。

    千千万万的士兵们会为一个傀儡女王打仗吗?

    他们该为自己的权利和自由而战,而不是为野心家们的利益战争而牺牲。

    她从那宫廷逃出来,也是为了自由,但是她现在却不得不重新回到锁链的束缚里。

    她一路的追逐只是为了一只海东青吗?

    她是在追一个自己不可能到达的远方。

    她从来无法越过国王区,到达真正的远方。

    这一路来见到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人,她知道了真正的自由也是处于某种围篱里的,即使她不坐进那辆马车,她也会被其它的事情削掉脑袋,比如战争。

    生命得之不易,她不甘心让上位者轻飘飘吐出的命令夺去她的性命。

    所以最好的方法,就是她成为那个号令布施的人。

    看,这总是无解的。

    她这一辈子可能就是在持续不断,徒劳无功地整理没有出口的绳结。

    但是显然,她体内流淌的就是布朗利王室野心勃勃的脏血,她对掌控有一种天生的狂热欲望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……”

    她低声喃喃。

    可能是因为她从小缺失来自母亲的关爱,所以她对苏琳娜有一种同类的怜悯。

    她的目的从一开始想要借他撬开那古怪家族的秘密,撬开那通往神国的路,到了现在已经隐隐发生转变。

    他把她当作母亲一样依赖,时常用天真孺慕的目光注视她。

    弱小,且顺从。

    她天然地热爱这股温顺,她会像穹顶一样庇护她的人。

    她会弥补对方心中的缺陷,就像是在弥补小时候的自己一样,这能给她带来满足感,带来胜似財豹觅食后的饱腹感,不出意味是她离开拉尔曼郡前最好的晚餐。

    然而,这只温顺的兔子,它跑掉了。

    它只是短暂性处于她的掌控之下。

    明明在几分钟之前,她还有一种错觉,相信自己即使在那狼环虎伺的局面里也能争夺到自己的权力,但现在这股错觉消失了,空寂的森林告诉她,她连一个柔弱天真的少女都掌控不了,又怎么可能在那利益倾轧的王座上辟出一条血路。

    即使是心智只有七八岁的人类,也会比灾厄复杂,简单的生死苦痛不足以牵绊他们,他们在生死之上还会追寻更晦涩复杂的情绪和精神价值。

    比如,冲进一个危险重重的森林,只为淌上游的溪水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不带任何情绪地站在树下,手臂上全是被树枝针叶划出的伤口,有一条格外长,从小臂一路往下划破到手腕,像条红色的小蛇盘踞在雪白的肌肤上。

    她并不在意,她只是望着对面那个站在水里的人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苏琳娜紧紧握着胸前的银饰项链,他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森林里的每一棵树都尖耸入云,高高地插向天空,尤像吊长的鬼影。

    “怎么还不出来……”他不断自言自语,精神高度紧张。

    明明母亲告诉他,让他带着这个项链走进庄园后的森林里,他就能见着那个东西了。

    他会把项链插进它的眼睛里,抱紧它的嘴,不让它啼叫,再把在它身体里跳动的那个事物挖出来带回去就成功了。

    母亲会抚摸他的头,温柔夸赞他。

    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,事情止于第一步。

    那个东西没有如设想中出现。

    “快来吧,快来吧。”他在心底呼唤。

    然后,他听到了“嘶嘶”的轻微噪音。

    他猛地转头看,一条蛇正冰冷地凝视他,缓缓爬上后面的树枝。

    不对,他分明还听到点什么声音的。

    但没有,森林里只有他,只有树,和面前这条蛇。

    苏琳娜抿紧嘴唇,他觉得脚边的溪水在某一刻变得阴冷至极。

    不该跑进来的……

    他生出一丝悔意。

    他想回到阿尔米亚的身边,抱紧她,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,闻她温和的气息。

    她的发间有神似年轻时的母亲身上的味道,令他心安。

    但他怎么就甩开她的手,跑进这个可怕的森林了呢?

    苏琳娜颤抖地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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