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尔曼郡的魔女: 80-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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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今王朝倾覆,只剩下一个名义上的白银联邦,再也无法拘束郡与郡之间的交战抗争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垂眸,回忆了一番。

    她在想白马郡和风车里交恶的导火索是什么来着。

    好像是一块荒原,位于国王区,白马郡和风车里三地交界地的一处荒原,为风车里郡所有。

    难以想象,为了这样一处平平无奇,面积窄小的荒原,两郡竟打了十几年仗。

    “奥兰荒原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词一说出,骑士蓦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偏头,“难道是我记错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。”他摇了摇头,“现在很少有人能记得住这个名字了。”

    奥兰,英雄的墓冢。

    除了风车里郡的人们记得,那里是壮士埋骨之地,其他郡的人们对它的了解,只停留在这些年的“战火线”一词。

    “征兵季刚刚过去,现在大街有些冷清,您若是想要去有趣点的地方,可以往西边的训练场走一走。”

    全民擅武的沙漠王国,公共的训练场地堪比其他郡一些城市的军事训练基地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听到远处传来几声子弹的啸声。

    尖锐的枪声后,城市平静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是赫曼殿下在练兵。”

    骑士道,身后的教塔恰好传来傍晚的钟铃,这个时间点也是克伦府大多数中学校下课的时间,不出十分钟,街道一下子涌入了大量的年轻的面孔。

    “小姐,今天的马术课结束了,请允许我护送您回到宫殿。”

    阿尔米亚循着那个练兵场的方向看了一眼,轻笑,“骑士阁下,您知道下节马术课该怎么让淑女们配合你吗?”

    她转身上马,趁着学生还没聚到她面前,道路宽敞安静的时候,挥了下马鞭。

    高加马仰了仰脖子,轻快地踏着马蹄子往回走。

    骑士只好挥鞭赶上那道灰裙少女的背影。

    灰色的裙摆被余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,一直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,拽着缰绳往后仰了仰,随着马儿踏蹄的动作慵懒身姿,像是一只玩累了想要回家小憩的猫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办法?”他追问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——”缰绳往后一压,马儿前蹄悬空,低低鸣叫一声,同时也停驻前行的步伐。

    她转过身来,面纱未覆盖的姣好红唇轻轻张合:

    “告诉她们,马术课上说不定能见到赫曼王子。”

    骑士不解,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,也没悟出这里的因果逻辑。

    在他思考时,前方的少女已经挥鞭加快了速度,高加马温顺,但爆发力在烈种马匹里也能位列前茅。

    他大喊,“小姐!请慢一点——”

    风沙传来的只有长裙猎猎作响的声音,骑士只能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一顶灰色宴礼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*

    阿尔米亚回到寝殿,觉得静谧得有些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她看了一眼挂钟,的确是下午,不是深夜,也不是清晨。

    女仆走动时刻意放轻但又会在地毯上踩出的沙沙脚步声,淑女们毫不压低的交谈八卦声,以及踩着高跟鞋踢鸡毛毽子,丢保龄球,祈祷神主保佑等等一切的杂声都不见了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睡了,那就当她们都死了吧。

    只要不打扰到她吃饭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弯腰,把放在餐食架子上的食盒端出来,沉甸甸的重量,令她有些欣喜。

    这几天都是大小宴会,她都没法避着人在糕点区大快朵颐,已经快要失去活着的动力了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坐在桌前,照例祷告。

    神主啊,今晚想吃一份萨芭雍甜点,多加鸡蛋,多加甜酒,还有大量奶油的萨芭雍甜点。

    还想来一份玛德莲饼干,和两只糖浆松糕布丁,最好再给配一小杯白果酒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您虔诚的阿丽亚在向您祷告,如果没有的话,她会很伤心的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一边在心底默念,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银色餐盖——

    一只头骨掀开的蜥蜴,几只被剥皮的老鼠,和蠕动的黑色蛆虫。

    正趴在衣柜上休眠的铜皮蜥蜴背后发毛,眼珠子转了转,跳到窗帘的顶部,迅速远离这片是非之地。

    “神主啊,您今晚失去了一位最虔诚不过的信众了……”

    阿尔米亚转身,小指勾着头骨被掀开的蜥蜴的尾巴,慢悠悠往那群贵族淑女的房间走去。

    她们正穿着真丝柔软的修身睡裙,随意坐在套间里的软皮沙发上聊天。

    淑女琼正在念拉尔曼郡寄来的信,刚好念到泰贝莎家族寄来的信,一大叠包装完美的信封锃新精致,火漆在铃兰壁灯下泛着光。

    原来是在念信啊,难怪这么安静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左手撑头,靠着一扇室内雕饰性的窗户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窗台的玻璃砖,小指勾着那条死蜥蜴。

    琼正好念到一封情书,是泰贝莎收到的第十三封了。

    “姐姐,这位可是内阁大臣的长子呢,风流倜傥的怀尔男爵……”

    “您离开我后,群星也不再闪耀,我在喧闹的人群里仿佛置身荒漠——”

    “所有的花香都随着您飘离,蝴蝶与风失去了方向——”

    淑女们打趣着替她念出后面的诗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这位爵爷在信件里这么直白,外界都传闻他是个高冷矜傲的男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姐姐,您要答应他吗?听说他的父亲退下后,他马上能接过内阁的位置呢!”

    泰贝莎正端着一杯莓果布丁,她轻轻咬着勺子,往后一躺,躲过姐妹打闹般的推攘。

    “不答应。”

    周围起哄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风流俊朗,有钱有势,姐姐还想要什么呐~”

    想到那人风光霁月背后的真正作风,泰贝莎笑了笑,“不告诉你们。”

    她飞快地把信夺过来,随意折叠后就丢到火折子里面。

    “又有一位绅士要伤心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谁叫我们泰贝莎姐姐太抢手了呢,他得再拿出一点诚意。”

    泰贝莎双颊泛红,打闹间突然瞥到抱臂倚在窗边的人影,身子微微一僵。

    阿尔米亚看到那双眼睛闪烁了一下,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。

    她提裙慢慢走进房间。

    “啊,又有一位绅士要伤心了。”阿尔米亚玩味的复述这句话。

    她走进,轻轻抚摸对方柔顺的发顶,还俯下身子,鼻尖凑近,细细嗅了嗅。

    “泰贝莎姐姐好香啊,难怪信里说,蝴蝶都被香晕了方向……”

    泰贝莎咬着下唇,仰头想要避开她的动作,却撞进了一双浅褐色的深邃眸子里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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