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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藏鸾》 70-90(第5/32页)
罪:“不怪你,想是她那时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,不曾告诉过你。”
又嘱咐她:“明日我会在府中宴请几个朋友,你待在院子里,不要出去。”
薛稚知道自己身份尴尬,也不想自己存活于世的消息传回楚国,感激一笑;“知道了,谢谢阿干。”
次日,贺兰霆在家中宴请宾客,皆是柔然的重臣贵族。
他此次南伐进展不大,因后勤补给不上,吞进去的几个边镇就只剩下来一个沃野,兼之权倾朝野平素便有不少政敌,席间,便有人酸溜溜地开嘲:“听说左贤王此次兴师南讨损兵折将,就只带回来一个女人,死了那么多我们柔然的弟兄,这就是左贤王的战果吗?到底死的不是你贺兰部的人,死了就死了,不心疼啊。”
席间便有人笑得一脸猥琐:“可不是吗,听宗望说,左贤王带回的那个小女奴长得是国色天香,比左贤王大人身边先前的那个货色要好上许多,听闻汉人女子最是娇嫩,这一个,左贤王可享用了吗?用起来爽不爽,叫得动不动听?既是此次南伐的战果,什么时候,也让兄弟们享受享受?”
贺兰霆睨他一眼,是朝中的四品大臣,勃极烈。
他眼底涟漪未动,放下牛骨做的酒杯,只轻描淡写地回着方才那人的话:“那你猜你死了,本王会不会心疼。”
那人脸色一变,勃极烈也自讨了个没趣,席间气氛一瞬凝如坚冰。
宗望身为宗室王与贺兰霆本人的妻弟,见席间气氛不对,忙上来打圆场。众人又谈论起楚国何地的女人身体更为娇软,叫声更为动听,算是将这尴尬的局面带了过去。
然而当夜,勃极烈便被人发现暴死于家中汉人女奴的床上,连舌头也被人咬下。其妻子扶尸而哭,指天骂地,但苦于女奴已死,也就只有不了了之。
同日,左贤王府中豢养猎犬的狗园内,被人扔进一条红色的舌头,十几头凶狠的猎犬一拥而上,顷刻之间,只余尘土。
作者有话说:
第74章
四月, 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开始齐聚建康,受诏入宫, 为天子雕刻去世的昭懿皇后的玉像。
用以参照的自然是天子亲手所绘的画像, 几百人一起雕琢,历经一月才完成,甫一完工后便被送到了玉烛殿。
是日宫门紧闭, 大殿幽暗,唯独窗格间漏进的千百道银色光柱有如万箭齐发一般投射入屋, 幽寒森冷,又如月光流淌。
玉像修长的影子映在素纱屏风上, 纤细窈窕, 栩栩如生,只头上蒙了块红巾, 也似那含羞掩面的新妇一般,只待天子亲自开启。
桓羡被发跣足, 自屏风后出来, 目光自屏风上一点一点转至玉像。
玉像清透,温润如水, 天光照耀其上, 愈照得冰肌玉骨有如透明一般,兼又头披红巾, 含羞低首,于昏暗中,更不似死物,而是沉睡过去的新嫁娘。
他呼吸微紧, 一只手颤抖着停在红巾之上, 触到巾帕的一瞬, 指尖为帕子下传来的阴凉冰冷所惊,霎时收了回来。
是冷的……
玉像的冰凉使得他终究挽回了一丝理智。
这是一具死物。若是揭开这红巾,便会同那具棺椁里的枯骨红颜一样提醒着他,薛稚已死。
他唯一的亲人,已离他而去。
上天好似一直在愚弄他,从前,手中毫无权力的他阻止不了母亲被杀的命运;
现在,已然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予夺权力的他,也依然保护不了妹妹。
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。
这念头使他心里一阵阵发寒,有如冰雪流淌,桓羡猛地回过神来,转身即走。
次日,玉像被在玉烛殿停放数月的棺椁一道,移进了玉烛殿西侧的栖鸾殿。
与此同时,那自洛阳寄回的江泊舟的回信却到了。他学着天子来信的样式,再度一条条反驳了天子那些可笑的、自以为是的辩驳,逻辑通顺,条理清楚,将他的各条狡辩逐一击破。
更毫不客气地在信中直言,害死乐安公主的非为柔然人,而是天子自己。
若非他有违人伦强迫公主,公主怎会想着逃离。
若非公主想要逃离,他又怎会带公主北上,从而间接害得她死在柔然人手里。
身为君主,有情而不能节制,纵情耽欲,强掳臣妻;
身为兄长,觊觎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妹妹,用尽种种威逼手段,强占皇妹。
归根究底,一切事情皆因他而起。他是最没资格叫屈的人。
至于召集天下玉匠为逝去之人刻像,也不过是自欺欺人,白白地耗费民力。应当提早从悲痛中抽身,尽心国事。
冯整守在垂花罩外,正犹豫着是否进去添茶,便听得殿中一阵霹雳哗啦的声音,书案上的瓷器用具全被挥至地上,紧接着传来天子暴怒的声音:“伏胤!”
“去,现在拿着剑去洛阳,把江泊舟给朕带过来!”
他暴怒之下,难免牵动左肩上的两处旧伤,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。守在殿外的伏胤还未应声进来,殿中又响起深深的长叹:“罢了。”
他知道江泊舟没有说错什么,就算说错,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杀江泊舟。
是他在自欺欺人。
也许这件事上,他的确错了。
自这夜过后,桓羡开始梦魇。
不再是事发那一个月间夜夜入梦的她被人从城墙上推下,而是梦见她穿着去岁逃亡会稽时的那件红衣,站在怀朔城高高的城墙上,绝望地看着他:
“哥哥,你满意了吗?”
“我只想和谢郎在一起,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……”
“我一点儿也不想死,地下好冷,栀栀好痛,哥哥,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柔然来,你为什么护不住我……”
亦或是他方从会稽将人捉回的那些日子,是漱玉宫里,她让他放了笼子里的鸟:“现在是冬天,哥哥应该放了它们,让它们到南方去。”
“放了?”彼时的他并不赞同,“外面的天气太过恶劣,放它们出去,它们会死。”
“会死,是因为被哥哥关得太久忘记了如何飞翔。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,鸟儿本就该生活在山林之中,春迁秋徙,哥哥自以为是地将圈养视为拯救,焉知就算是死在向南的途中,于它们而言又何尝不是解脱。”
梦中的他哑口无言。
有时候他也会梦见从前与她在漱玉宫相依为命的日子,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代,是他此生唯一的亮色。他会梦见阿娘还在,栀栀也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,在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,嫁与他做他的新妇。
每每到了此时,他都无比盼望梦境可以停滞。
然而,无论梦到什么,梦境到最后,总会以城墙上的一跃而结束。她如折翅的飞鸟在空中急速坠落,衣裙飘扬,有若红云。他拼了命地唤她名字,飞奔去接,却仿佛永远隔着横亘天河,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握不住。
是的,分明是柔然人掳走她、将她从城墙上推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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