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逃: 22、喝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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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姜清漪醒来,已是天蒙蒙亮,可她不是自然苏醒过来,是被哭闹声吵醒,模糊中,她看到南烟被季康带走,哭的稀里哗啦,依稀听到是要带下去处置。

    似乎身有千斤重,满手银针,她艰难地喑哑一声。

    老医师惊喜道:“醒了,醒了!公子,这姑娘醒了!”

    傅朝翎绕过屏风来看,可话没说完,姜清漪体力不支,又晕了过去,吓得老医师除去银针,把着脉搏,冷汗直冒。

    姜清漪脸唇发白,红疹已消下去,可仍见红痕斑点。

    回想小时候,姜清漪第一次瘾疹发作治好后,问他为何昨晚拍门没有反应,脸上还挂着委屈,他心下烦躁不知怎么作答,可她很快她就笑了起来,安慰道:“我知道你白日给夫子抄书作画已经很累了,昨晚没听见也很正常。”

    他当时扯了下嘴角,觉着她在自我安慰上有独特的天赋。

    诊疗过后,老医师松了口气,抚着白须鬓发,“公子,姑娘已无大碍,这要是再迟多一会儿,恐回天乏术,切记万万不得再吃这瘾疹之物,现在需一日三服,喂下汤药,不日就能痊愈。”

    傅朝翎喉咙微动,沉沉应了声。

    季康送老医师出去,没多久南烟就送来了汤药。

    南烟本想来自己来喂,不料傅朝翎接过汤药,搅拌着,苦辛的药味瞬间蔓延,他沉声道:“姜清漪,起来喝药。”

    床上之人纹丝不动,傅朝翎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,姜清漪瞳仁微动,气若游丝道:“我想再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傅朝翎一愣,热血骤凉,熟悉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,曾几何时,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。

    年幼的他跪在床前,捧着汤药,哭喊道:“娘,快喝药,喝了药就会好的。”

    女子睡在床上,青丝如瀑地散开,包裹着几近雪色的面容,满目枯槁,却硬是挤出笑容,抚着他的发顶,柔声道:“朝翎乖,娘想再睡一会儿.......”

    话还未说完,女子就渐渐合眼,手从他的发顶缓缓落下。

    傅家人只会杀人,不会救人。

    这几乎成了先祖给后代的诅咒。

    忽地,额角青筋抽搐,头疼欲裂,猩红的血丝充目。

    傅朝翎抓着她的衣襟,拎起人来将药灌进去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咳咳......”姜清漪顿时清醒过来,如溺水的人不断挣扎,一手将药碗打掉,刺裂作响,汤汁四溅。

    她这才醒过神来,对上他阴沉的目光,眼下青影聚拢,应是一晚上没睡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

    “嗯......”姜清漪讷讷应着,仍有点懵,“我这是?”

    傅朝翎擦拭着手,面上愠色,“梨花酥里有杏仁,自己能吃什么,不能吃什么难道都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我,我问了呀......”姜清漪咕哝着,转眸一看,这屋里屋外的侍女全换了一批人,心下生疑。

    不等她问,傅朝翎品着香茶,淡声道:“都丢进野兽笼子里,你不会再见到她们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!嗯哼咳咳......”

    那些极力不想回想的血腥场面瞬间浮现,她俯身干呕,面颊涨红。

    傅朝翎恹色上涌,抚着她的背顺气。

    她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弱了?

    随即倚着床栏,说道:“仗着本王不在,作威作福,死不足惜,若是这些人还敢这样,这岭南带来的野兽估计又得饱餐一顿了。”

    哗啦一声,侍女脸都吓白了,纷纷跪下。

    姜清漪喘着气,呕得只剩泪花充斥。

    纵使有错,也罪不至死,本信佛说的她,罪孽自责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对上他的目光,傅朝翎捏着她的下颔过来,柔声道:“你也一样,应该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吧!”

    不多时,南烟把新熬的汤药奉上,傅朝翎松手,接过汤药,轻轻搅拌,吹散着热气,“喝了。”

    姜清漪偏头,屏息不想闻这苦辛的药味,强忍着吐意,“放那吧!我自己会喝的。”

    傅朝翎眉头拧紧,冷声道:“喝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时僵持不下,南烟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,匆匆忙忙捧来一碟蜜饯,颔首道:“婢子该死,忘了姑娘不爱苦辛,需蜜饯做辅。”

    傅朝翎愣了下,这习惯是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的,偏偏两人在一块生活了十年,他却忘了,还不如认识一月的南烟。

    一时间,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尖。

    姜清漪仍偏着头,不愿看他,却见他拾了颗蜜饯咬着。

    倏地,不等她反应,脖颈一紧,傅朝翎拉着她过来,将蜜饯喂到她嘴里,蜜饯甜腻瞬间化开在唇齿间。

    姜清漪猛地睁眼,心下一狠,咬破了他的嘴唇,血渍瞬间晕染。

    傅朝翎这才将她松开,擦拭着嘴角的血,轻笑一声,温声道:“喝药。”

    这一幕被侍女看在眼里,垂眸不敢看,最近的南烟几乎被吓住了,托盘举过头顶,闭眼低头,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。

    姜清漪气的直发抖,可也怕他再来一次,咽下蜜饯,将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傅朝翎脸上仍挂着笑,注意到她的手有很多新的细小伤口,拉过来瞧着,问道:“你这手怎么比在岭南的时候还要糙?”

    姜清漪心下一紧,连忙收回来,这都是夜里偷偷挖地道出去弄的。

    傅朝翎打量着,抚指间玉戒,没说什么,就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杏仁这玩意没再出现在禁苑里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福安长公主府。

    原本名叫“清漪”的侍女改名为“蒹葭”,她将近来得到的消息告诉李竹西。

    李竹西抄着祈福文的手一顿,微惊道:“傅朝翎从外带回来一名女子?”

    蒹葭郑重点头,“千真万确,婢子从官道上的驿站打听来的,殿下近日因追查俞家余孽外出一趟,后来带回了一名女子,就藏在禁苑里,没有带回府中,公主,这说不定是个把柄?”

    “把柄?”李竹西笑了下,捻着佛珠走动,“这傅家人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,若说傅朝翎有把柄,有软肋,我宁愿相信是傅家秘术,或是凌家,怎么会是个女人,这女子莫不是要成为下一个凌家小妹?又是一桩杀孽啊!”

    蒹葭屈膝跪下,压低声音道:“公主,您想想,这满朝上下都奇怪他是怎么突然在十年后回来的,当年俞将军可是斩钉截铁地说已经斩草除根,绝无生还可能,这女子说不定和这有关系,公主即使不为您自己,也要想想大梁和陛下啊!”

    李竹西一怔,紧紧捻着佛珠,看向香案上的牌位。

    身处佛堂之中,长信灯常燃,可不知为何,这么多年觉着一片漆黑,前路无明。

    幼帝登基,摄政王把持朝政,只要他在一日,这大梁皇权就不可能回到李淮左手上,偏偏傅朝翎行事谨慎,没有任何破绽,如今带回来个来路不明的女子,说不定是个突破口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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