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: 67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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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父亲,清醒点吧!边关安宁是我们顾家守住的,九州太平是长公主护住的,和宁常雁没有半丝半毫关系!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武康侯手里的软鞭狠狠挥了出去,“你眼里,可还有忠孝仁义?!可还知道什么是君臣纲常?!”

    他几乎使上了浑身力气,三两下就抽得顾钦辞外袍碎成几片破布,内里白衫染透鲜红。

    而跪在地上的高大身形如山石岿然,颤都不颤一下,咬紧牙关生生承受。他继续说着:

    “正因为我知道什么是对天下苍生忠心,知道一国之君该有所为有所不为,所以才必须这样做。他宁常雁已经十六岁了,登基五年,除了猜忌功臣良将,其余什么都没有学会!自私自利,刚愎自用,注定是扶不起的烂泥!”

    顾钦辞拔声质问:“这就是你想要的君王?是先帝愿意看到的社稷吗?”

    顷刻间,鞭声越发重了。

    顾夫人上前去拦,这回却被没能阻止老当益壮的武康侯挥鞭凌厉,一声接连一声听得人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直到武康侯停手,不知是因顾钦辞体无完肤感到些许不忍,还是单纯只因劳累歇息。他呼吸粗重:“谋逆犯上是为不忠,顶撞父母是为不孝,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!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谋逆?”顾钦辞嗤笑反问。他一连挨了数十鞭,面色惨白如纸,额发被冷汗浸湿,却仿佛不知疼痛般一如始终地字字铿锵:“先祖皇帝当年不也是揭竿而起,推翻□□才造就今日盛世?”

    “改朝换代是江山气数,鼎新革故为的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就算今日长公主不争,明日也会有其他宗亲藩王动手,还有大楚以外的异族,朔罗国、乌雎国、月蠡国,哪个胡人不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?随时想趁虚而入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迟早要乱,为何不能是长公主未雨绸缪,受命于天?”

    “一派胡言,一派胡言!”武康侯紧握着长鞭的手隐隐颤抖,黑牛皮制的鞭子沾满殷红血珠,接连不断地滚落地面,“长公主是女子,如何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父亲这话……”顾钦辞倏尔一笑,打断他,“是承认宁常雁德不配位了?”

    武康侯下意识驳斥:“我何时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朔罗国当今的国君也是女子。”顾钦辞又一次截断他的话头,唇边有丝缕血迹渗出。

    他笑得越发张扬,咧开染血白牙,舌头伸出往侧边一卷,将嘴角鲜血悉数抹去。

    邪肆,而狂妄。

    “父亲若觉得女子不该身居高位,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能把朔罗彻底歼灭?莫非是打不过?”

    浓浓嘲弄在他的上扬的尾音中晕开。

    谁不知道朔罗人诡计多端,用兵狡诈,且大抵由于基因遗传的缘故,那边无论男人或女人,身形都比楚人强壮结实。三十年前,曾势如破竹攻克燕云十六州,将大楚北境尽收囊中。

    直至顾延简在帝心,临危受命,历经十年才将北地收复。而后,朔罗虽仍旧时常骚扰边境,但始终没能在顾延手里讨到便宜。

    这么些年,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不敌朔罗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个孽畜!”武康侯一时间气都传不匀,“早知今日,当初就应该让你吊死在朔罗城墙上!”

    顾钦辞垂在身侧的拳头顿时握得死紧,尘封在脑海里的那段屈辱回忆破开封印禁制,悬挂中天的太阳仿佛与八年前一样灼烈,晒得他睁不开眼睛。

    汗水滚过皮肤,沿着伤口蜿蜒爬动,腥咸的盐渍沁入肌底,每一秒都恍若凌迟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打死我也不晚。”顾钦辞低眸冷冷道,“否则,只要我还喘得上一口气,必定倾尽全力助长公主殿下登基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众所周知,顾狗只在疏疏面前狗,其余时候只有那么硬气了。

    ? 70、逼宫(双更)

    武康侯或许当真有那么一瞬, 想要下死手。

    他生平第二次把自己的儿子打得血肉模糊,脱力晕厥。

    顾钦辞是被饿醒的。

    他徐徐睁开沉重的眼皮,四周昏暗,唯有头顶燃着两盏白烛, 微芒摇曳, 照亮祭台上一座座牌位, 各自写着顾家先祖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撑着手肘想爬起来,猛然一阵钝痛袭来,牵动浑身筋脉,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 又跌回地上:“老头子下手真够狠的……”

    顾钦辞咬着牙根低骂。

    就这般躺在冰凉地面缓了半晌,稍稍适应疼痛, 才费劲从趴着的狼狈姿势换成坐着。身上衣袍仍是赶路时穿的那件,但早已被武康侯抽打得凌碎不堪, 随意一扯, 便破烂散开,丢去旁边。

    而贴身内衫却不好处理, 血迹干涸, 将衣料和皮肤黏住,紧紧贴合在一起, 比鞭子落在身上时还要痛。

    顾钦辞索性不管了,他看了眼紧闭的祠堂大门。没有天光透过缝隙,想来应是晚上。

    他答应过宁扶疏会尽快借到兵马,在先帝忌辰之前赶回金陵。绕道邯州已然耽搁掉四五日的时间,原以为老头子忠诚不二, 但未必是愚忠, 同其分析局势, 应该能认同他与长公主的处境。

    毕竟兄长和沁阳大长公主便是在意识到宁常雁为君不仁后,和他们站在了同一条船上。

    可如今看来……

    顾钦辞动了动自己这身痛到散架的骨骼,一步步走向香火案。

    顾家祠堂的灵牌后,有一条暗道,直接通往城外。这是顾钦辞幼年贪玩发现的秘密,后来问过兄长,说的是邯州主城地形特殊,孤立于旷野,早些年以防朔罗围城,一旦落于下风,还有一处可与外界通传消息,防患于未然。

    如今恰好为他所用。

    时间紧迫,不能再浪费了。

    顾钦辞右手在桌案下摸索着,凭借记忆中的感觉寻找玄关。正要用力转动,突然,门外传来交谈声响,他不由得暂时停止动作。

    木门打开半边,一盏灯笼暖光倾泻流入。

    顾钦辞正背靠柱子,瘫坐在柔软蒲团上,随手抓过香火案上供奉灵位的桃子,大口咬了下去,甘甜汁水四溢。

    顾夫人见状,当即快步上前:“辞儿,你这是做什么?要是被你父亲瞧见,又该说你了。”她命身后侍女打开食盒盖子,把筷子递到顾钦辞面前:“这些是娘亲手做的,都是你爱吃的菜。”

    顾钦辞接过筷子,却转瞬又放回食盒里。他啃掉最后一口桃肉,连带着桃核一同囫囵咽下喉咙。

    “菜就不吃了。”他说,“我猜父亲下的令,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看我,也不准给我送饭。等我什么时候愿意认错,他才会放我出去。娘,你还是回房里吧。”

    顾夫人心头酸涩,看着他遍体鳞伤但始终不吭一声疼,一时间没忍住眼泪,渗出了眼角。她连忙抬手抹去,说道:“你爹去城南督工了,今天晚上不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来,快吃一点。”

    顾钦辞还是没动筷。

    顾夫人只得把食盒盖回去:“不想吃……便不想吃,为娘给你上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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