抛弃疯批帝王后: 19、阿谀曲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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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记得吗?

    当然记得,那就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。

    青梅树下的少年凤眸微红,眼见怎样也无法打动她,干脆孤注一掷,将无数埋藏在心底的机密谋划和盘托出,他想以此作为筹码,换取她的回心转意。

    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脆弱与卑微的季砚,那日,他几乎算是尽数展露了。

    “——何况,朕难道未曾问过你,是否受了人胁迫吗?”

    饶是她一再拒绝,对方也仍然信她,他心觉她只是因突逢变故受到了惊吓,或是受到了先皇的胁迫,才违心地说出了那些话。

    可晏乐萦还是做了缩头乌龟。

    她甚至没有生出一点勇气,哪怕是提醒他一句“隔墙有耳,你不要开口”,而是崩溃地说完所有拒绝的话后,灰溜溜地逃出了皇宫。

    她心知自己有多懦弱,是故不敢再提,避重就轻。

    可不提好像也没用,季砚原来这么清楚——那才是令他们彻底隔阂的一道疤。

    具体的那些机密,时隔八年,晏乐萦已经记不清了。

    但那日,确实是她也没站在他身边,她不信他的保证,而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。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,或许呢,或许相信他能护住她呢?

    男人的大掌几乎拢住她整张脸,同样白皙的肤色,此刻却抵不过她越发苍白的脸色。

    季砚唇角微抿,弧度像嘲弄,他一下下重重摩挲着她的唇,直到她眼角晶莹,可他却好像还想听她再辩驳什么,“晏乐萦,彻底说不出了?”

    “给你承诺你却不信,求你留下你也不听,究其根本,是从不信任罢了。”

    不止是不信任。

    季砚心想,从始至终,他对她的那份爱,于她而言都不值一提罢。

    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她看来不过尔尔,承诺自是也可以轻易抛下,他曾用无数的保证祈望对方信他一次,可对于薄情负义之人而言,根本不配受到她的珍重。

    直到如今也是,季砚忽然想笑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,今日他最想说的,只是此事。

    晏乐萦只觉得唇上刺痛,颤颤巍巍地抬眼,思绪转了又转,散去所有不该再想的往事。

    眼下,她只知,他还在怀疑她和季淮勾结,只想抓紧撇清自己的嫌疑。

    “是我懦弱胆小,贪生怕死,因而哪怕你登上帝位,我也从未想过回京……”痛意让人很快蓄起泪意,她哭得越发梨花带雨。

    “哥哥,我从未奢望过得到你的原谅,也未想过重续旧缘,只守着一个画舫浑噩苟活,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。”

    “若非你将我带回来,我定是在江南守着这份愧,了却残生……”

    季砚想起当日她坐在画舫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,唇角轻扯,“那也叫报应么。”

    晏乐萦哪敢说话,他的视线仍落在她的脸上,似乎想要看穿她心底所想。

    “八年过去,你倒是更会阿谀曲从。”他眼神凉淡,眼底又含着一丝怒意涌动,“永远是模棱两可的话,虚情假意的姿态,令人分不清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。”

    从前的承诺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,季砚彻底不得而知。

    可她当真能将一切弃之如敝屣,干脆离开,当年问她的所有问题得到的只有谎言,如今再问她,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“晏乐萦,你不值得信任。”他看着她,更像是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晏乐萦眼皮轻颤,想反驳又反驳不出,最终也不过哭泣糊弄。

    季砚终于不愿再与她说话,拂袖离去。

    可她却晓得他不会善罢甘休,今日他并没能问出真正想知道的。

    只要他还对季淮的事耿耿于怀,还想要探寻更多端倪——

    他还会再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季砚走后,晏乐萦独自在屋内静坐。

    不过几次的对峙就已让她胆颤心惊,感到些许疲惫。

    可从前在这座宫苑里,她向来都是松懈自得的。少时相伴的情谊,总能轻易让稚嫩的心放松警惕。

    晏乐萦心想,昔年,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和季砚走到这一步吧?

    她扯了扯唇角,勉力将外衫整理好,而后一把将缠花丝被扯起来,将自己裹成一团躺尸。

    不多时,妙芙走了进来,见她大热天这么盖被子,大惊失色道:“小姐,您这是怎么了?趋近三伏天的日子,可不能这样闷着自己啊。”

    “无事,我觉得如此心安些。”

    因心事,今日晏乐萦醒得太早,方才泄了力,此刻便觉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妙芙小心妥贴地替她将被子扯开,见她额上发了汗,替她擦拭好,又寻了蒲扇来给她扇风。

    晏乐萦微微皱眉,总觉得还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又想去扯被子。

    “小姐,可别闷出暑气来了。”妙芙无奈道,只将被褥盖在她腰腹上。

    晏乐萦这才作罢,困意渐生,又皱起眉,“妙芙,你替我揉揉腰吧,总觉得不舒坦。”

    妙芙应好,可手指才落去晏乐萦身上,就惹得晏乐萦呼痛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妙芙忙掀开她的裙子看去。

    晏乐萦也去看,这一看有些沉默。

    原是腰间、后背,有许多处落着斑驳却明显的痕,还有转成青色的趋势,隐约能看出是男人的手掌印。

    方才他无论握哪处,都握得太用力,可因为惧怕她挣扎得越发剧烈,是以留下这些痕迹。

    妙芙惊呼又压低声音,她自然清楚方才与晏乐萦同在屋内的是谁,神色复杂,“这……陛下下手也太重了些。”

    她不但清楚这痕迹是季砚弄出来的,还清楚他们的旧年纠葛,更清楚晏乐萦所做的每件事的动机。

    毕竟她自小陪在晏乐萦身边的人,称得上忠仆,更算是姐妹。

    面对她,晏乐萦难得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脆弱,又很快止住,摇头道:“如今我们在宫里,这样的话大逆不道,不许再说。”

    妙芙也反应过来自己说得过了,慌忙闭嘴。

    “须知隔墙有耳,一言一行都要掂量着,晓得了吗?”晏乐萦又道。

    她意指千万别将任何与季淮的事说出来,妙芙省得,于是晏乐萦又问,“度月流萤,她们两个呢?”

    “侍卫叫她们去问话了。”妙芙小心避开晏乐萦腰间的青痕,替她按背,“陛下方才离开,想必她们也快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腰间的痛逐渐在柔软按抚下缓解,片刻后,晏乐萦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多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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